“为什么?”
“因为你不在。”
毓华就有些哭笑不得。
回头反思自己举止,怕是之前太过宠溺这孩子,导致她竟这般依赖自己。
“学校是上课学知识的地方,不是让你去玩的。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常欢依旧紧紧糊在她身上,仿佛一滩泥。
毓华弯起手指勾勾常欢的下颌,伸掌在她头顶摩挲了两下:“真是越长越小了。”
常欢头顶新长出一茬发,短如寸草,摸起来手感沙沙的。
毓华来回摩挲着:“老师没说你吧?头发剪这样短?”
“没有。不过,上厕所时吓到一个嫲嫲了,以为我是男孩。倒是有趣。”
常欢一脸促狭的神色,惹得毓华在她额上笃了个栗子。
“以后少淘气。学校不比家里。”
“知道啦。”常欢说着,仰面躺在毓华的膝盖上,“姊姊,我累了。想睡一会儿,等晚饭好了叫我。”
说完也不等毓华答应,很快就陷入沉沉的酣眠中。
毓华不敢动,就那么静坐着,凝听着常欢渐渐沉稳下来的鼻息。
那天老徐回来了,看到这一幕,没有吵扰二人,反倒悄然坐到沙发上削起水果来,瞅着毓华和常欢。
“真好啊。”他若有所感,递给她一块水果。
毓华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是在感慨这个五好假家庭。
于是没接茬,只摇摇头:“谢谢,不饿。”
他便自己吃了半个,又留了半个在盘子里。
“你对我,永远不必说谢谢两个字。”吃完就上楼了。
这些天来老徐一直遵从契约,同一屋檐下,彼此不相扰。
不过偶尔还是透露想一起吃饭的意愿,或是陪他出门在王家村里逛逛。
毕竟他们是夫妻,总要让人看到他们的恩爱。
也一洗之前自己娶了刁妇的坏印象。
这也算契约的内容,毓华没理由拒绝。
于是晚饭就等老徐回来三人一起吃,渐渐地他回家越来越早了。
吃饭席间,老徐也会问些常欢学校和功课的事。
常欢总是神情寡淡,不怎么回答。
问就说自己累了。
但老徐仿佛很有精神头的样子,把军营里发生的琐碎事说给毓华和常欢听。
不提一句国家大事。
看上去真像个既严肃又温和的父亲,和体贴周全的丈夫。
秋娟总是劝她,看来姑爷这次都改过了,小姐,就算假戏真做也没人说你什么。
她也总是摇摇头,跟秋娟讲,别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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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阵子,常欢不知怎的老爱闹脾气,吃饭常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
有时放学回家早,发现姊夫也已回来了,在院子里帮着毓华捉虫,她看了一眼,默默背着书包上了阁楼,直到吃饭才下来。
毓华察觉她神色的冷淡,私下里问她:“最近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你不是说姊夫在军营很忙吗,我看他成天游手好闲,回家越来越早……”
“那能怎样?这是你姊夫的家,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
“可是他在家,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没了……”
见常欢嘟起嘴,毓华明白过来,伸手勾勾她鼻子,笑道:“你这是在吃你姊夫的醋嘛,傻孩子。”
“我总觉得,姊夫不大希望看到我们单独在一块。”
“别瞎说。你姊夫还觉得自个儿受排挤呢,背地里不知怎么想法要讨你的欢心。”
“是么?”常欢撇撇嘴,一脸不大相信的神气。
毓华遂敲敲她的头,让她别胡思乱想,有这琢磨的功夫,多放在功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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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大概是听进去了,那天之后,回家便比平时晚了。
问接送的王司机,说常欢小姐最近不让自己接送,因为课后请同学给她补课。
毓华颇感欣慰,但与此同时又觉出一丝隐隐的失落。
有一种孩子大了,不需要母亲的空落感。
但很快毓华又安慰起自个来,这不正是她所求的吗?
希望常欢和普通孩子那样上学,交朋友,能健康、正常地长大。
这才是当初她下定决心来西北,答应陪老徐做这一场戏的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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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流淌过去。不想几天后,竟收到教会学校校长的反馈。
说常欢这孩子太特别了,许多古诗词读一遍就记住了,但偏偏不爱认字,屡教不记,像是故意要拧着干。
因其身份特别,教师处理颇觉棘手,就请徐参长夫妇费心管教。
这天黄昏时分,常欢哼着一段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小曲儿晃悠着脚步走进小院,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