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公主笑道,“穷得很,穷人志短呐。”
其实是压根不敢信,居然还有人因为她本身而喜欢她。
穆驸马打理生意的能力,说是点石成金也不为过,“如今可不穷了吧?别总觉得对孩子愧疚,咱们吃穿用度哪里少过他?光是这来往江南船只的费用,都不是小数目。更不用说林若水这样的老师了,虽说若水有教无类,可到底是关门弟子,现下瞧着这孩子很不错。”
“有你们,这辈子也不算亏了。”昭平公主将最后一个花灯放入池中,满眼都是花团锦簇,“是时候了,也该咱们直起腰板了。”
“我只等着公主给我富贵荣华了。”穆驸马握住她的手,“你脸上的伤疤又淡了许多。”
“徽和姑姑送来的草原秘.药果然好用。”昭平公主道,“我算着不出半月,玉儿必定能出宫,叫他们小儿女去草原上溜达溜达。”
穆驸马对儿子的教育不太插手,便应了好,又提起他的生意来,“正好顺道带些货物,前儿听说鞑靼贵族里也流行起了织金云锦,公主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便叫湛儿换来。”
草原还能有什么,最出色的便是他们的马匹,比起中原养的马,鞑靼人的马精悍高大,耐力也久。
昭平公主道,“府中侍卫恰好缺了些好马,就叫湛儿去费心吧。”
偷偷溜出来的江湛被父母这不年不节放花灯秀恩爱的行为,酸得牙都倒了。
哼,迟早我也要这样和玉儿一道放花灯,我们还要吟诗作对,比你们更酸,酸死你们。
二人其实都瞧见这小子了,只是装着不知道,昭平公主故意大声道,“也不知道湛儿罚抄得怎么了,要是抄不好,便只叫玉儿出去玩。”
江湛忙把头缩回去,忙不迭地跑了,留下这对不厚道的父母在背后大笑。
翌日,御史台的官员在左都御史的带领下,连反弹劾皇后与太子。
御史台当然不会下作到说陛下啊,你老婆和儿媳去烧香,烧得菩萨都碎了,可见是缺了大德啊!
折子上写的都是什么“与民争利”“骄奢淫逸”“买官卖官”等等一系列的罪名,有私德也有国事,实在是师出有名。
换作往常,这些事是断断不会被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谁人不知道今上宠爱太子,弹劾太子除了把自己赔进去,又有什么用。
可今日是大不同了,折子堆起来一厚沓子,御史争先出列,朝会上热闹至极。
太子立在最前头,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自己的不是,并未有什么反省之意,反而非常不耐烦,今上也看见了他的脸色,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些。
待得听礼部侍郎出列道,“微臣要弹劾太子不尊君父,有谋逆之心!”
太子终于忍耐不住,回身抬脚就踹,“混账东西,少来离间我们父子关系!只说不能打杀言官,可没说不能杀你!”
礼部侍郎清瘦,他又用了十成的力道,直接将人踹到在地,甚至还飞出去丈余。
本来朝堂上还只是热闹,此刻便炸开了锅,重臣哗然,左都御史上前要扶,可礼部侍郎捂着肚子,疼得站不起身,只拼着一口气,大声道,“太子在东宫自称‘朕’,又私制了许多龙袍等逾制之物,臣知道陛下对太子心怀希望,宠信有加,可这等不孝不悌之人,如何当得一国储君?”
“还不闭嘴!”太子又要上前去踹,被周围几个大臣给拉住了。
吴老尚书今日也在朝上,见了自家下属这等泣血模样,挡在侍郎面前道,“言官不得打杀,那太子是否要杀我礼部官员?那便从老臣先杀起吧!”
今上怒喝道,“好了!都吵吵嚷嚷地做什么?你们是女人吗?要这样来回地斗嘴?”
本要回曲阜的衍圣公受了昭平公主所托,多留了些时日,听罢冷笑着高声道,“陛下缘何如此轻视我等女子?我朝女子亦在士农工商中皆有所成,更要承担女子生来的生育之苦。太/祖是女子,她麾下第一任西宁郡王、理国公、林侯也都是女子!若无女子,何来陛下的万里江山,何来陛下的血肉之躯!”
“反了反了!”今上反应过来了,“你们是要造反吗?!”
吴老尚书失望地看着他,“我等不过是要拨乱反正,我朝由女子始,陛下不该,也不配轻视女子。陛下为了所谓的男尊女卑,放任太子至此,已然疯魔了。”
今上冷冷地盯着他,“老大人是一定要违逆朕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