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白打发后加生粉与面粉,裹了豆沙后下锅软炸,最后一个个都发得胖乎乎的。
再撒上一把白糖,似雪纷纷,蓬软甜蜜。
江湛耳朵竖起来,“哪个傅三爷?”
“傅玉言傅师兄。”林黛玉脸色微红,倒不知道要不要把傅玉言心悦她的事说给江湛听。
江湛却是个机灵的,寻常师兄的话,玉儿脸红什么?
傅师兄既会做生意,样貌也不错,哪里像他,功课还要玉儿帮着做,他心里有些不开心,哪有还有吃点心的兴致。
“怎么说到傅师兄,你就不高兴了?”林黛玉托着腮,她也就顺口一问,还没等江湛回答,她已经紧接着道,“你说给这个菜取个什么名字呢?”
江湛心不在焉地道,“不是有名字么?就叫雪绵豆沙呗。”
林黛玉有点儿恼了,嗔道,“你要是不想陪我坐着,自去忙你的,不耽搁你的大事。”
沈兰心忍俊不禁,“你这是倒打一耙,欺负人家江湛脾气好。”
“沈姐姐也帮他说话,分明就是他的错。”林黛玉懒懒地托腮,数了数那盘子雪绵豆沙,“如雪似雪,姐姐炸得比寻常都要小,这一盘子恰好有二十八个,就叫快雪时晴吧。”
江湛便给她拍手,“这个好,快雪时晴帖被称作二十八骊珠,最恰当不过了。”
林黛玉笑着睨他一眼,“你又清醒啦?”
他们二人本就是喜欢斗嘴的,一时好了一时歹了都是常事,江湛扁着嘴去扯她衣袖,“好玉儿,你何时与傅师兄关系这样好了?”
沈兰心掩住脸,生怕笑出声,“听你们两个说话可真有意思,来来回回地跳,也只有你俩自己听得懂。”
林黛玉哪里肯认,一面抽回袖子,一面道,“谁听得懂他说话。不过傅师兄到了姑苏,探望我一回,送了几坛子茶油,何曾关系好了。”
“不是就好。”江湛笑眯眯地又凑过去,“那这篇我给你写。”
“不是你写是谁写?”林黛玉推开他,“你不会又要耍赖吧?”
江湛忙道不会,又是好一通口舌功夫。
“还有闲心吃点心呢?”胖胖的陈五娘走得气喘吁吁,进门便一把拽住林黛玉,“你可有除了扬州以外的地方能避?不行便先去临安。”
林黛玉知道有事情不好,“陈大人,出什么事了?”
陈五娘人胖,走了这么多路有些要她的命,她喘着粗气,“宫里派人来接你进去,只说是陪郡主读书,人已经到了扬州,不日便要转道苏州了。”
“想来我父母会从中转圜?”
“假若他们根本没跟你父母说呢?打头的女官先去你林府投过帖子,知道你在姑苏,何曾需要见你父亲。”陈五娘道。
“那陈大人是怎么知道的?”江湛警惕地看着陈五娘。
陈五娘也不在意,“因为他们快马先来报我,让我拦住林姑娘。”
江湛气得重重砸了下桌子,“玉儿有功名在身,如何能去陪什么狗屁郡主读书。”
林黛玉舔去嘴角沾着的芸豆沙,竟是这屋里最淡定的,“不必着急,她们既然想我入宫小住,我去住就是了。纸上得来终觉浅,多见见各色的人也不是坏事。”
“林姑娘……”陈五娘想劝她还是避开,永明郡主都偷溜出来了,还要个屁的伴读,必然是有其他图谋,只是她看见林黛玉那双眼也就说不出话了。
以林黛玉的聪慧,她如何不知道此事。
林黛玉起身,还去推江湛,“你留在江南还是和我一同去?其实你留在江南著书更好。”
皇孙无法科举,他又没个差事,能在读书人里搏个好名声再好不过。
“说什么傻话呢,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到那龙潭虎穴里去?”江湛道,“咱们总该回扬州好好收拾收拾,大大方方地从林府走才是,悄无声息地从兰园走,这是请人呢?这是抓人呢。”
“你说得对。”林黛玉点头,郑重地朝着陈五娘一福身,“陈大人今日的恩情,黛玉铭记于心。”
二人正在相争清华书院,陈五娘能这样不顾自己来提醒她,实在是令人敬佩。
陈五娘坐到她身边,另一侧是沈兰心,她擦擦头上的汗道,“你若诚心道歉,不如请我吃块点心。”
林黛玉笑道,“紧着您吃,我才给这点心取名作快雪时晴。”
“好听却不大应景,王羲之雪后问候亲友,何等愉悦。”陈五娘夹了一个,吃了满嘴绵软甜意,“你要是真心谢我,不妨把这篇文章拿来给我写。”
林黛玉没有半点犹豫,“陈大人既愿意,再好不过。只是陈大人,为什么肯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