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太子殿下便凑到林府蹭了一顿早饭,林黛玉见他抢了自己的灌汤包也不计较,命人去厨房另外取些吃食,“殿下往后要是来吃饭,提前通知一下,给你备上还不成吗?”
“还是老太太的手艺好,宫里头做的都不及她正宗。”江湛先夸过,这才道,“我也是临时受命,父亲命我来劳烦你传个话,让许师姐莫要再兴风作浪,否则他就给她赐婚了。”
穆青等同皇后,给臣下赐个婚再合适不过。
林黛玉夹玉兰片的手顿了顿,“皇夫这么快就察觉了,想来陛下是极高兴的。”
“高兴不起来,我父亲如今与永明日日都要在梅林相见,赠医施药,好不大方,只怕是刻意报复陛下呢。”
林黛玉由衷地道,“这个家没有你要散。”
吴老太在后头蒸灌汤包,手势娴熟,十八个褶子分毫不错,见前面来人要吃的,便玩笑道,”早知道有今日,倒不如出去开个大酒楼,省得在这里捏包子。”
她时常喜欢说这等话,丫鬟们只有好生哄着的,又言明是太子殿下要吃,论起来太子也是吃惯了吴老太手艺的,老太太对他的口味也是了如指掌,当即便叫人剥虾剥笋,待她手里这笼纯肉的蒸上,快手又调出两笼冬笋与鲜虾的馅料,另有片了鱼肉,下了苏式的红汤面,现炒了醋溜鱼片做浇头。
林黛玉见了摆了满满一盘的面浇头就笑道,“这是老太太知道殿下来用膳,特意为你做的呢,我倒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江湛道,“难不成我还不许你吃了?这包子金锞子算作我一点心意,叫他们后厨分了。”
说着解了荷包搁在托盘上。
鱼片爽滑柔嫩,本不是为了下饭的,林黛玉空口偷吃了一筷子,见上菜的丫鬟不敢接,便道,“既是殿下赏的,便拿着吧,叫老太太给你们分分。”
小丫头机灵得很,立时跪下磕了几个头,“奴婢谢太子殿下赏赐,必定把这金子好生供起来,留作传家宝。”
江湛也叫她逗乐了,“到底是玉儿用的人,有灵性。”
用完早膳二人便相携去赈灾处视察,林黛玉早早立下规矩,谁人贪墨,必严惩不贷的,今日太子亲自巡视,底下众人更是战战兢兢。
要不说疯有疯的好处,自打昭平帝癫了一把肖似父兄之后,京城的臣子个个都听话得很,毕竟一个不好被许颜弹劾,那是真的丢官送命啊。
故而办事的人,或许能力不足,但是心意是够够的。
林黛玉到底是给许颜送了信去,让她在穆皇夫的事上收敛起来,许颜见了信直摇头,“做人家儿媳的,倒是孝顺上婆婆了。”
她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出门便干脆地命人拿了永明郡主审问,见了许颜的阵仗当即冷笑道,“许大人,今日要咬到我身上了?”
谁人私下不说许颜是昭平帝的一条疯狗呢,往后修史酷吏传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许颜不与她多废话,只将罪名说了,又命人让她画押,永明郡主不可置信道,“我没有害陛下,我要见陛下!”
“认不认的,又有什么打紧,臣走个流程罢了。传陛下口谕,废永明郡主爵位,终身囚禁冷宫。”许颜示意手下女官去剥她的华服,只是宫里头找不出什么破棉被棉袄的,就还是把她那锦绣花样的厚实棉被给她裹了带进去冷宫了。
永明郡主谋害皇帝的罪行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陈首辅近来日子越过越舒服,只管顺着昭平帝,便寻了个机会在朝上弹劾靖王,“靖王教女无方,竟让陛下受此大难,老臣恨不得以身相替,恳请陛下严惩靖王。”
紧接着群臣附议,皆是要求降罪靖王的。
昭平帝不语,殿内一时间陷入沉寂,半晌之后,她缓缓道,“不知道太子如何看?”
杏色袍服的青年立于群臣之首,与她仅几步阶梯之遥,却是上下分明,江湛朗声道,“儿臣亦要求严惩靖王。”
“那便交由太子去办吧,好生查清楚靖王身上还有没有旁的罪行,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另外既是陈卿家最早上奏,你便一道去吧,好生替太子分忧。”
陈首辅没想到嘴上说说还得真出力气,只得拼上这把老胳膊老腿了。
靖王做过多年太子,且是独断专行的受宠太子,自然是有许多事违背礼法的,要不是他马上风瘫痪了,只怕朝中他的死忠党还要为他搏一搏皇位。
本以为能安生过日子,不想昭平帝忽然开始翻旧账,京中风声鹤唳,众人都猜测朝堂上要有一番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