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不曾想还有这样的故事,倒也有些不敢信了,“那除了郊外的甘霖寺,还有什么有神通的没有?我不比你们,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多,先前能寻的都寻过了。”
其实王熙凤也着急,前两日也有她特意请到道士和尚,只是也不见灵验,她听罢犹豫片刻道,“宝玉有个寄名的干娘马道婆,常年在大户人家里往来,也是有些手段,不如请她来试试?不过她并不是正经的路数,因而昨日特意没有去请。”
林涵心想反正林黛玉也醒了,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找马道婆来试试也无妨。当下便问王熙凤要了地址,又备了银子命人去请了马道婆。
马道婆听得是贾府的琏二奶奶介绍,便也不拿乔推脱,当下卷了包裹,里头裹了香烛、纸钱等等法器,随着林府的马车回来了。
一路上她抚摸着车里名贵的器具,眼里直冒精光,不知哪路神仙小鬼显灵,竟叫她有这等的福气,竟能攀上林状元这棵大树。
林黛玉此时正躺在床上发呆,因为她如果不装作不舒服,马上就会有被她爹拖去看案宗的可能,或是是劈头盖脸训一顿。
好在林如海一个做爹的,也不好在这么大的女儿房里逗留,仍旧去书房里处置公务,他回来得急,只带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具,旁的箱笼却是直接跟官船先回扬州了。
因着林如海这一避开,林涵又恰好被旁的是绊住了,马道婆竟是得意洋洋地孤身进了林府,她在这偌大的宅院里又是看尽了满眼的富贵,心中更是豪情壮志,恨不能从林家捞她几千两的银子。
静风见此人眼珠乱转,便觉不快,只市井之中多高人,也不知她是否什么事真手段,故而强忍着一路将她引到林黛玉房中,她自己片刻也不肯敢错眼。
马道婆行走在这些富贵人家,如何能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想法,因而故意道,“姑娘们在此处不方便,我须得好生盘查,与小姐私下细细讲过,才能知道是何方妖孽作祟。这些东西最怕人多,人多就乱了。”
林黛玉在丫鬟的搀扶下,披着衣服起身,奇道,“婶子居然能一眼就看出我这里有妖孽,你倒是说来我听听,这是何方妖孽?竟能叫我昏睡多日,我如今醒了可是大好了?”
马道婆装模作样不说话,只是眼珠子朝几个在场的丫鬟身上看来看去。
林黛玉会意地屏退众人,“到房门口等着吧,好叫婶子放开了做法。”
她早知自己为何昏迷,只是素日少见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从来都只在正规的寺庙中烧香祈福,故而秉承着来都来了,还能看个新鲜的想法,便没有拆穿马道婆。
眼见着众女退了出去,马道婆便从包袱里先掏出了一个瓷瓶,打开倒出里头腥臭无比的液体,她也不嫌脏,用手蘸了那那汁水,在地上画出出一个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图案。
马道婆严肃地道,“这可是神仙阵法,用黑狗血画成,不管什么妖孽都无所遁形,小姐还请后退,莫要伤到您。”
她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咒咒语,忽而一拍手,呵斥道,“五鬼齐来,听我号令!”
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户上玻璃透进来,被树影分割得七零八落,显得马道婆的脸分外阴森诡异,林黛玉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马道婆是有真本事的,她竟真感觉到一阵阴风刮过,随后地上的黑狗血被踩出了许多凌乱的脚印,瞧着分外的恐怖。
林黛玉是见识过天打雷劈的人了,怎么会被这些个东西吓着,她歪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闭着眼念咒的马道婆,又见脚印不再增多,竟胆大地上前去观察,又问马道婆,“这五鬼可是春夏秋冬中的五瘟使?婶子好大的神通,竟能请来大神。”
她所说的五瘟使是指掌管各方的瘟神,又被称作五鬼,好些个庙宇里都会供奉五瘟使以求平安顺遂。
马道婆哪里会知道是不是,她们这等害人的功夫都是师父口口相传下来,祖传的便叫“五鬼缠身”,可叫被缠身的人久病不愈,夜不能寐,哪个鬼师父可没仔细说。
她又怕林黛玉觉得她不行,所以只是胡乱地“嗯”了一声。
林黛玉虽然是头一回亲眼见到,可是神婆害人的案件屡见不鲜,她瞧新鲜归新鲜,却随时做好了喊人的准备。
恰恰是被她料中了,马道婆哪里是来驱邪的,根本就是来害人的,她见林家有大官又是如此的富贵,可想而知治好林黛玉能得多少好处,因此本来还在犹豫的心在见到林黛玉内室的那一刻便坚定不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