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是指你委曲求全,奉上兵权的舒心吗?”金瑶碧脸色有些发青,只耐着不适与她爹讲话,“若无我金家先祖,江家算什么东西。当年乱世之争,旁的不说,单单帝都一役,金家填进去十七个子弟,何等惨烈才叩开京城大门,父王每每祭拜先祖,难道心中毫无波澜?”
“祖宗征战天下,换来我等如今富贵荣华,我又有何不满。”
“父王若真没有不满,就不会让左贤王带我回鞑靼,一个幼儿多容易死,我死了你今日便没有这么多的麻烦。”金瑶碧道,“不是今上,我母亲不会受这样多的磨难,我外祖家这么多条人命,父王亦不用与这些个有出身的女人虚与委蛇。”
西宁王长叹了口气,“你娘要是看得懂,也不会自尽。”
“她是个干净的人,自当干净地走。”金瑶碧强忍了泪水与愤恨,“此后我做什么,都与父王无关,您只留在府上养老吧。”
“逆女,你莫要一意孤行,鞑靼难道真能护住你不成?”西宁王不大习惯与她这样温情的说话,“西宁王府到底都要交到你手上的。”
金瑶碧只捂住小腹,没有再说话。
正在氛围逐渐尴尬之时,江湛寻到门上了,西宁王松了口气,起身让出书房,“既皇孙找你有事,你便忙你的罢。”
金瑶碧心中冷笑,只摆了摆手,“父王自去罢。”
那派头倒好似她是西宁王的爹一般。
底下人忙进来换了茶预备待客,金瑶碧连喝了几口热茶试图将恶心感压了下去,“皇孙瞧着神色如何?”
“面上平静,瞧不出来什么。”
金瑶碧正要说话,到底没压下去,偏头将方才的茶水悉数吐出来了,丫鬟心疼道,“郡主如今哪里还能喝茶,还是请太医吧。”
“别多事,现在还不到时候,”金瑶碧道,“我如今吃穿用度样样精心还如此难受,我娘怀我的时候,定然更不舒服。”
丫鬟眼见江湛进来,便将再劝的话咽了下去,她却不知这瞧起来俊俏好脾气的皇孙,最是擅长察言观色的“顺风耳”。
江湛只模糊听了后半句,暗道既然有个“更”,那定然还另一个做对比的,再瞧金瑶碧不复往日明艳灵动,一时间竟猜了个七七八八,面上全然不知,笑道,“玉儿与我有一事需要寻郡主相帮。”
“你先说何事?”金瑶碧没好气道,“不是有事求我,黛玉也不找我玩,倒是岁岁来过几趟。”
江湛便将陈元娘扣了林府丫鬟的事说了,金瑶碧笑起来,“真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撩了半天狠话就是捞不出人,行了,这事交给我,我带一队人把那屋子围了,夜里头那丫头就能回去。”
“如此便多谢郡主了。”
“只是这事是黛玉求我,还是皇孙求我?别是她给你的活儿,你巴巴地接了,却找我来劳碌。”
“要么说是诺敏郡主。”江湛笑盈盈道,“你猜得半点不错,谁让你两头得宠呢,我要打上门去,今上还不活撕了我?你打上去,恰好也给你个借口不是,这京城里求亲的狂蜂浪蝶,只怕烦人得很。”
金瑶碧点头,“罢了,好处可不能少了我的。”
江湛无有不应,“头一个好处便是守口如瓶,你觉得怎么样?”
“你实在是个口蜜腹剑的笑面虎,假以时日要是黛玉也算计不过你可怎么办。”金瑶碧早知道瞒不过他,“第二个好处便将你们家与草原往来的利钱让给我两成吧。”
钱不钱的无所谓,江湛嘴是得欠两句的,“无妨,便当是给小外甥的见面礼了。”
“是啊,除了我身边的人,便是湛皇孙头一个知晓我有孕,多给你面子。”金瑶碧懒得再与他斗嘴,与对付他爹似地摆摆手,“滚吧。”
江湛麻利地滚了,倒不是他懒得自己去要人,而是早就商量好要让金瑶碧有个由头来试探今上的忍耐力,现在一个陈元娘恰到好处。
金瑶碧自己未出面,只叫贴身的侍卫拿着令牌,叩开了陈元娘家大门,不等门子反应已经堵嘴捆起来,一行人在陈府好一通搜,终于在某个院子的偏房里找到了被打个半死的静雪兄妹。
陈元娘气得几乎要厥过去,“我纵然官位不高,也容不得西宁王府如此折辱!”
尤其她爹还做着首辅,拼爹也不输啊,凭什么林黛玉还联合着金郡主一道来欺负人。
西宁王府的人并不与她多话,“陈大人,您可瞧清楚了,府里桌椅板凳我等并未损害分毫,假如大人事后再要栽赃嫁祸,我等可是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