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满云京的运道都用来生她这天之骄女了?
沈渊弹得专注,却因无法忽视盯着她的目光,一时晃神谈错了一个音,赶紧让自己更加专心,以防再弹错。
待一曲终了,他抬头看去,想知道对方是否满意时,却见她闭着眼睛,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手中还捏着空了的茶杯。
“陛下?”
他唤了一声,见她没应,便起身来看,又唤了两声,还是不应。
他弹的曲子有这么无聊吗?都能把人听睡着。
他有些挫败。
她还是像在军中似的,墨发高束,闭着眼睛时却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些亲和,似乎已酣然入梦。
沈渊在她对面落座,并不敢贸然靠近。
想起她说过那荆国质子被她一掌打死的事,仍心有戚戚焉,只怕自己也步了后尘。
可眼前之人,似乎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可怕。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依旧还未醒,沈渊犹豫良久,大着胆子起身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手刚碰到她肩膀就被钳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惊慌,伴随着茶杯落地的声音被她一把扭着胳膊按住,咽喉也被紧紧扣住。
只听得她一声低喝:“什么人?”
沈渊喘不上气来,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起来。
段曦宁完全是出于本能,看清是沈渊就立刻放手:“是你啊。”
“你弹完了?什么时辰了?”她看着被按到椅子里的沈渊还有些迷糊,“朕睡着了?”
沈渊竟缓了口气,起身回答道:“有一盏茶的工夫了。”
“才这么一会儿?”段曦宁也诧异于自己这么快就睡着了,又坐了回去。
沈渊在她对面坐下,挑了只干净的茶杯给她斟了杯新茶。
她捏着茶杯抿了一口,转而问起:“你来了也有些时日了,觉得我大桓如何?”
沈渊思量了一下,却只给了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答案:“陛下,臣不知道。”
他从来了以后从来没有出过门,一直待在承明殿中,如何知晓大桓的风土人情如何?
虽然没出过门,这里却比梁宫要清净不少。偶尔有宫人对他好奇,偷偷来看他长什么样,却无人打搅他,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像在被沈濯母子把控的梁宫里,他做什么都要担心被人突然打搅,时常会卷进一些是非,总是过得心绪不宁,几乎要到惶惶不可终日的地步。
段曦宁很快明白他是不出门才说不知道,便道:“那就有空多出去看看。”
“是。”沈渊客气地应了一声。
又喝了一杯茶,段曦宁便将空了的茶杯放下,起身道:“朕该回去了,茶不错。”
说罢起身要走,却被他叫住:“陛下。”
他将当初她在楚宫给他的匕首呈上:“臣并非习武之人,这匕首放在臣这里不过是蒙尘,还请陛下收回。”
自从听到那荆国质子的事,他便觉得这匕首是烫手山芋,放在他手里让他坐立不安,不如还回去,以示自己并无行刺之心。
段曦宁负手而立,根本没有伸手接的意思:“朕送出去的东西便没有收回来的理,留着吧。”
说罢大步流星地出了殿门,回乾阳宫去了,仿佛她只是来喝杯茶听听曲的。
第11章 名剑棠溪
沈渊目送她走远,回想方才发生的事,一头雾水,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过来,是一时兴起还是专门过来有何要事?
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只好无奈地收起。
段曦宁一来便吓得缩了起来的侍从商陆,见她走了,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公子,您可还好?那女皇没把你怎么样吧?”
“无事。”沈渊轻轻摇了摇头。
他一转头,商陆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掐痕,惊得要跳起来:“公子,你脖子上怎么了?女皇掐的?”
沈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想起方才的事,不在乎道:“没什么,误会,一会儿就好了。”
商陆不信追问:“真的没事吗?这掐痕实在吓人!”
沈渊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点点头:“真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
“那就好。”商陆稍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吓我一跳。”
沈渊站在窗边负手而立,透过窗棂看向天际的飞鸟,忽然道:“商陆,我们改日出宫去看看吧?”
乾阳宫宣政殿内,素筠把段曦宁批阅过之后扔得乱七八糟的奏章收好,又将今日从政事堂送来的奏章分门别类放在案头,一抬头就见段曦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去,问:“陛下,去了承明殿一趟,觉得如何?”
段曦宁若有所思地问:“素筠,朕很吓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