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不知道夜市上能这么热闹。”刚买了个鲁班锁拿在手里把玩的段曦宁兴奋地说道,“真好玩儿,我以前怎么就没出来玩儿过呢?”
沈渊温和道:“等回了云京,你要喜欢,以后我同你出来。”
“好啊!”又凑到一个面具摊儿上的段曦宁调侃道,“我的都城,我自己都没逛过,倒叫你给转遍了。”
沈渊也玩笑道:“我闲人一个,自然有这闲工夫。”
话音刚落,段曦宁就猛地给自己脸上扣了个鬼面人的面具来吓唬他。
沈渊先是吓了一跳,听到她装怪物的声音便笑了。
段曦宁也取了面具大笑起来。
两人一路笑笑闹闹,走到一处内城的城楼边上时,正好看到夜空中绽放出一团团绚烂的烟花绽放开来。
段曦宁仰头看着,不由地看呆了。
沈渊提议道:“我们上城楼上看,如何?”
“好。”段曦宁开心地应着,伸出一只手让他握着,两人相携着拾级而上。
今日难得打扮得这么漂亮,她也想文雅些,就不用轻功飞上去了。
他们寻了个人少又视野开阔的角落,可以将烟花看得清清楚楚。
段曦宁装文雅装了不到一炷香就破功了,一上去就兴奋地坐进角楼墙上凹进去的墙垛,手像搭扶手一般搭在凸出来的地方,腿伸在外面晃荡,看得沈渊提心吊胆的,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沈渊护在她身后,只觉着她仰头赏烟花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潇洒肆意。
段曦宁指了指远处亮起来的夜空:“你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他就看到几团新绽的烟花盛开,花团锦簇,像是一簇簇盛开的牡丹,点缀着漆黑的夜空。
伴随着隐约可见的烟花点燃时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丛丛牡丹花映红了小半个夜空。
紧接着又是大团大团的芍药。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这般花样,用在七夕竟也十分应景。
段曦宁感慨道:“外面的烟花竟然也比宫中的好看。”
沈渊提议道:“你若喜欢,大可让人给你做一些这样的烟花出来。”
她却摆摆手,不置可否:“一地有一地风景,我喜欢就自己跑出来看多好。”
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感受着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她顿觉整个肺腑都熨帖了不少。
她悠闲地托腮怀念道:“小时候我总被各式繁重的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便幻想着有一个白衣侠客,能来带着我仗剑走天涯,带着我走遍名山大川,看遍人间烟火,纵剑江湖,快意恩仇。”
“现在呢?”沈渊好奇追问。
她笑道:“父皇跟我说,书上这些都是穷书生写来骗小姑娘的,叫我不要信,世上没有什么恣意潇洒的白衣侠客,只有以武犯禁的江湖草莽。”
“后来等我登上那个位子,心境自然也不同了,就只有一个念头,哪个江湖草莽敢在我治下目无法纪,为所欲为,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闻言,沈渊不由轻笑,这的确是她做派。
“你呢?”段曦宁问起,“你小时候想过这些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事吗?”
“我小时候……”沈渊想起过往,笑容都淡了许多,“我小时候只想快些长大,离开梁宫,云游四海,无拘无束。”
段曦宁听了笑道:“看来我们小时候想的也差不了多少嘛!”
说着她就灵巧地从女墙上跳了下来。
沈渊赶紧扶住了她,抬手帮她理了一下发髻。
她抬眸出神地望着眼前的人,感受着对方掌心温热,心好似忽然跳得快了几分。
少时她想要的白衣侠客不会有,但她想要的人,或许已经找到了。
回过神来便听他道:“城楼上风大,我们下去吧,免得着凉。”
“好啊。”段曦宁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道,“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我饿了。”
沈渊想了想道:“今日的酒肆只怕都是客如云集,我们早些去,或许还能找到坐的地方。”
两人现下在城西,正是胡人常常聚集之地,有不少从西域来的胡人在此开了大量的酒肆食肆,可以品尝到许多中原品尝不到的美酒佳肴。
酒肆中,西域葡萄酒段曦宁之前还从未尝过,而今才知何为葡萄美酒夜光杯,不由得贪嘴多喝了几杯,只觉与她平常所饮大为不同,别样甘醇。
沈渊一向自律,从不贪杯,浅尝辄止,见段曦宁贪杯也赶紧劝她。
段曦宁知道自己喝多了什么德行,可是忍不住嘴馋,多喝了几杯才停下,又低头品尝新上的几道菜。
酒足饭饱之余,酒肆中其他客人讲西市有花灯,能解所有灯谜便可得一盏颇为罕见的琉璃花灯,段曦宁便来了兴趣,出了酒肆就拉着沈渊去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