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衡这才觉出不对,听说那人遇刺,这老头子怎么一点儿不着急?
他立即询问:“老头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没有什么遇刺的事,那凶女人又憋着什么坏呢?”
听他言语对陛下不敬,顾安之照着他的屁股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滚!”
顾聿衡起身灵巧躲过,就见自家老头子翻身背对着他躺着,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估摸着再把老爹扒拉起来,指定得挨揍,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看自家老爹确实不着急,思虑许久,这才起身出去。
听到没了动静,顾安之扭头看了看,见他确实出去了,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不由腹诽。
又是遇刺,陛下怎么回回都使这招,就没个新花样?
也就是这兔崽子没见过世面,信以为真。但凡见过当年陛下先登凉州的英姿,便不会觉着陛下是能遇刺的人了。
她不杀旁人就谢天谢地喽!
况且,宫城内外皆是陛下心腹,就是只苍蝇飞进去,期门军也要认个公母,何况是刺客这么一个大活人?
白日里玉钤卫的叶青锋也来通过气,夜里的动静只怕都是玉钤卫弄出来的,不知到底是要作甚,只知有人要倒霉了。
沈渊自知深夜入宫已是不妥,见段曦宁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并未在宫中久留。
今夜他既与叶青锋一唱一和,怀远驿是暂时不能回去了,匆匆出宫后,他就去了玉钤卫的官署。
叶青锋刚巧带兵回来,迎面与他碰上。
沈渊含糊地询问:“叶将军,要抓的人可抓到了?”
“此事似乎不该沈公子关心。”叶青锋板着脸并未回答,只抬手请他进去,“沈公子应该想想,怀远驿闹出了人命,如何收场?”
“怎会出人命?”沈渊大惊,难以置信,“何故如此?”
两人在官衙的侧厅落座,叶青锋道明原委:“有人指证,跟随你兄长入京的那个姓谢的副使,将一女子蹂躏至死。我的人搜查时刚好撞见,那女子约莫是今夜丧命的。”
“今夜?”沈渊先是错愕,旋即不免惋惜,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竟白白消逝,“谢使呢?”
“在地牢。”叶青锋道,“不论如何,敢在云京如此行事,决不轻饶!”
说完,他有些疑惑:“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陛下怎知怀远驿会出这种事?”
沈渊见他不明所以,知他大约是不清楚陛下意欲何为,便未多言,只奉承一句:“或许是陛下神机妙算,明察秋毫。”
既想不通,叶青锋也不再深想,只命人将抓回来的那些女子都暂且妥善安置,等明日禀报陛下再作处置。
夜里闹了这么一场,动静不小,翌日朝中自是议论纷纷。
段曦宁早起上朝前想起自己昨夜编排的那出刺杀的戏码,临时起意,叫素筠为她敷粉,让自己看起来面色苍白了些许。
短短几个月内,自家陛下接连被“行刺”两次,朝中一片哗然,义愤填膺者恨不能将那莫须有的刺客挫骨扬灰。
而玉钤卫追捕刺客,竟发现梁国使臣在怀远驿犯下命案,更是引得一片哗然。
刑部尚书是个铁面无私的人,自是见不得草菅人命之事,不愿看案犯逍遥法外,当即上书要按大桓律例重惩。
此案一目了然,依律处置自是应当,且案犯亦不过是梁国使团副使,其他朝臣也无异议。
段曦宁未曾想到还能闹出命案,不由怒火中烧,当即便允了刑部尚书料理此案。
此事乃玉钤卫当场撞破,实情一目了然,证据确凿,唯一特殊之处不过是案犯乃梁国使团的副使,因而刑部审理得极快。
出了这样的事,沈鸿也知不能善了,但这谢使好歹也是陈郡谢氏的公子,私心里,他还是希望能留其性命,吃些教训,让他能将人带回武康便好。
谁知几番打听,竟得知刑部判了弃市,明日正午在京兆府门决杀。
他不由大惊失色,赶紧思量对策却毫无办法,直接入宫求见段曦宁,却被告知陛下昨夜遇刺受惊,不见外人。
去鸿胪寺周旋,鸿胪寺也管不了刑部的事。
沈渊午后才回了怀远驿,见沈鸿为谢使四处奔走,甚为不解:“兄长,如此伤天害理之人,哪里值得相救?”
沈鸿本就为此事心急如焚,闻言质问:“那可是谢氏子,说起来也算是你的表兄,你说当不当救?”
谢氏子又如何,不还是人吗?
沈渊冷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本就与身份无关!”
听他如此说,沈鸿不满,愤然道:“不过是一私伎耳,卑贱之人,也配叫堂堂谢氏子偿命?”
沈渊诧异,似乎再度看到了兄长当初云淡风轻命人将仆役杖毙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