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宋知问,”杨惜媚下意识就回道:“还有阿婆。”
她现在最挂心的就是这两人,一个是她亲眼看着他去接触了疑似病例,到现在音讯全无,安危不知,还有一个她本来都快要见到了,又偏偏被拦滞在了这最后一段车程。
若是这场传染病真的扩散开去,那宋知问和阿婆会不会.......
她不敢再往下想,脸上只剩惶然。
郁持一开始听到宋知问这个名字时眼神黯了黯,后面又听她提到阿婆,神情一振忙道:“阿婆没事的。我昨天上山还去见过她呢,人好好的,你别担心。”
杨惜媚神情一滞,转头看向他惊声问:“你见过阿婆?你怎么会——”
她突然想起刚才吃晚饭时郁持说那个蔬菜汤是他在山里煮的,还有他弄给她吃的水果里有那些山里特有的小野果。
她当时没顾得上去深想,现在才意识过来,所以他有去过那座山上?
郁持竟也很坦然地向她解释:“我这几年在这边,经常会上山去看看她。”
然而杨惜媚面上却并没有多少感激的情绪,反而升起怀疑和戒备,语气也隐隐有些激动:“你要对阿婆做什么?你又有什么盘算?”
郁持心间一梗,却又根本无法因为她的误解而生气。毕竟当初自己做过太多卑劣的事,也难怪她不会再相信他。
他强撑着笑:“你别激动,先听我解释,我没有想要——”
杨惜媚却没有心情听他说什么,曾经那些回忆涌上心头,她只剩满心的烦躁和厌憎:“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离我阿婆远一点!”
话音刚落,旁边陡然传来一阵“呜呜哇哇哇”的哭闹声。
两人不禁朝那边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模样朴实的中年妇女正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哄,再看那孩子冻得脸色发白,正哭得厉害。
杨惜媚这下也顾不上生气了,面上显出些不忍,又转眼看了看一旁空着的帐篷。郁持一看她面上的情绪变化就心领神会了,试探问道:“还要再去睡一会吗?不睡的话我们就把帐篷让给小朋友睡吧?”
杨惜媚当然很想这么做,只不过这终归是郁持带来的东西,她也不好擅自做主,慷他人之慨。
现在听他这么说,她神情缓了缓,只是语气仍带了几分生硬:“我不睡了。反正是你的东西,随便你。”
她这般态度,郁持却反而心情更好了似的,转身又很是殷勤地招呼那中年妇女把孩子抱到帐篷里面睡。
这时的他倒又像从前那般,彬彬有礼又极具亲和力,但又比以前更真诚,没了那种隐隐的高高在上的意味。
孩子母亲自是感激不已,把小女孩放进帐篷后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言语间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当成了一对外地来的情侣,问他们是不是过来旅游的。
这边最高的山峰海拔有一千多米,冬天可以看雪山。近几年交通便利了一些后也成了不少年轻人的旅游打卡地。
杨惜媚还没出声,郁持就连忙摆手否认:“不是,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他看了看杨惜媚,眼中滑过局促,对孩子母亲道:“.......是我姐。”
杨惜媚心间一动,瞟了瞟他煞有介事的侧脸。
过后他又坐回她身边,待四周慢慢安静,他才偏头对她低声道:“我刚才那么说,是不想她误会我跟你......你别生气。”
杨惜媚默了默,摇摇头:“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也意识到刚才是自己情绪太激动了。
他之前就说了这几年都生活在这边,去山里必然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她不该一上来就武断地判定他是别有用心。
于是她顿了一下,又垂眸道:“爸妈也说过,你仍是家里的养子,这层关系不会断。”
言下之意也就是默认了这一层毫无血缘牵连的姐弟关系。
听了她这话,郁持眼中的笑意淡了淡,却也没表现多强烈的否认或抗拒态度,只顺势问道:“他们现在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都还好。”说完后杨惜媚又觉得这回答不免有些敷衍冷淡,就细细聊了起来:“爸前一阵做了心脏手术,在家休养,妈也回家带恩宝......”
郁持看着她出神,嘴里问道:“恩宝?”
“哦,恩宝就是大哥大嫂的女儿,大名叫郁雅恩。”
“是吗?长什么样?很可爱吧?”
“很可爱,马上就两岁了。”说起小侄女,杨惜媚也不免话多了起来:“前段时间已经会说话了,会叫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
“你呢?也会叫你吗?”
“会。叫我‘姑姑’。”
“那家里每天肯定都很热闹。”
“嗯,是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