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浔也还是乐不可支:“就当缆车也有这说法,可你刚才许愿那会,早就过了这条线路的最高点。”
他们上缆车那一刻,所处的位置就是最高点,此后每过一秒,都是在走“下坡路”,就和他们现在的关系一样。
叶芷安温吞地哦了声,转瞬被纪浔也捧住脸,下巴抬起些,“不过接吻这事什么时候进行都不晚。”
他将唇贴上去,轻轻碾了下,然后含住,趁她毫无防备之际,舌尖灵活地探进去。
他的眼睛没有阖上,她的羞涩、笨拙尽收眼底,退回后,拿食指敲她脑门,“叶昭昭怎么傻傻的,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不会接吻。”
叶芷安偏要和他抬杠,“你这老师教得不好呗。”
“老师我可是无师自通的。”
她被他的没脸没皮惊到,端起小脸教育道:“纪浔也,你变了,你以前没那么油的!是不是和赵老板待太久,学坏了?”
纪浔也掐了把她的脸,“我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坏过?”
言下之意:只有她是特例。
这样的情话最撩拨人,叶芷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好在没多久就被外面更加嘈杂的动静盖过,刚才那一时的迷恋终究只有她一人知晓。
沉寂的黑夜被烟花占据得满满当当,张扬地升起,迸发出绚烂的火星,再安静地消逝,一点痕迹不留。
“这是你为我准备的吗?”
他嗯一声,“喜不喜欢?”
她重重点头。
“叶昭昭,还有半天时间,你跟我提点自私自利的要求吧。”他能做到的,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她一顿,改成摇头,笑着说:“不需要啦,我最想要的东西早就已经得到了。”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转场到第三个地方。
已经是零点,北城市中心依旧繁华,两个人在灯红酒绿里,被欲望剥去层层束缚,肆无忌惮地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交换呼吸、互相过渡体温。
之后的发展水到渠成。
清理完身体,叶芷安难得没有立刻睡过去,对着天花板来了句:“明天就别送我了。”
身侧的男人应了声好。
“纪浔也,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
“那还能遇到叶芷安吗?”
她笑容僵硬两秒,摇摇头,是不知道的意思。
“但我能确定的是,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他要那么好的人做什么?
单是叶芷安他就配不上了。
许久没等来他的声音,叶芷安偏过脑袋,他的手臂正盖在他眼睛上,让人无从窥探他此刻的神色。
她不忍再看,侧过身,拿颤抖的背对准他。
第二天早上七点,叶芷安从梦中惊醒。
行李已经提前送回学校,除了手机外,她什么都没拿,一身轻地离开酒店。
没走出几步,开始下雪。
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梦溪镇一场极为罕见的冬雪,终结于北城另一场屡见不鲜的春雪。
有始有终,倒也挺好。
叶芷安脚步一顿,有所预感地回过头,漫天雪色抖落在他挺阔的肩膀上,他唇角牵起一笑,宛若五年前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眼泪憋回去,他在这时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她轻声问:“不是让你别来送了吗?”
“没忍住。”
“那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纪浔也将自己脊背往下压,认真听她说起老生常谈的话题,“纪浔也,就算别人都不爱你,你也不要把自己弄丢了,你要慢慢学会爱自己。”
哽咽已经漫到嗓子眼,她的眼眶也开始发潮,事先所有心理建设快要功亏一篑。
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阻断她的喋喋不休,“再说一句,我就真不让你走了。”
本就舍不得,她还非得用她自己的良善增添他此刻的优柔寡断。
她讷讷点头,将话放在心里说:
纪浔也,你一定要好好的,不求长命百岁,只求平安健康,还要比她在他身边时更加顺遂。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安静望着对方,仿佛能捱到地老天荒。
频频有路人看过来,好奇的目光切断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叶芷安终于开口,嗓音云雾一般的轻。
“纪浔也,我就陪你到这儿了。”
她不想离他太远,又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浸着水光的双眸,从而察觉出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于是低下脑袋,用前额抵住他胸口,又轻又缓地敲击着。
他的胸腔里仿佛装着一口古钟,她一叩,就能发成沉重绵长的余音,无形的音浪穿过她身体,引起相同频率的震颤。
纪浔也来不及回拥她,她先退开两步,数十秒后,抬起头,北城的洁白全却倒映在她眼眸的晶莹中,“纪浔也,谢谢你,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希望你也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