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安想到额头上的伤,伤口没愈合前确实不适合出镜,也就不再逞强。
纪浔也掀开另一侧被角,跟着躺了上去,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紧绷,笑着安抚,“别跟防贼一样防着我,放心,只是陪你睡一觉,不干别的。”
叶芷安那声“哦”还没成型,就见他突然起身,半边手掌和膝盖齐齐压住床垫,凌空看她。
他并不单薄,有着成年男子正常的体重,加上用了力气,廉价床垫下陷一块,叶芷安感觉自己陷进一块沼泽地里,越挣扎,下陷得越厉害。
却见他忽然笑了声,“我们昭昭,就这么怕我啊?”
不待她回答,他捞起床头柜上的手表,平躺回去的同时说:“明天我得早起,手表放旁边,方便看时间。”
叶芷安轻轻吐出一口气,阖上眼皮,极静的环境增长她的困倦,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睡得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一个个从脑海中闪过,最后将她困在冰天雪地里,她冻得瑟瑟发抖,快要捱不住时,有人用他灼热的体温抱住她。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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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浔也处理完事情回酒店是早上十点,叶芷安已经起床,见到他就问:“卢沣现在在哪儿?”
“还没交给警察,这会正在楼下房间关着……你想见他?”
叶芷安点头。
“不害怕?”
她思考两秒,摇头,“现在该怕的人应该是他。”
“过会儿吃完午饭,就带你去见他。”
两个半小时后,见到杨特助送来的轮椅,叶芷安忽然不想出门了,“我觉得我能走。”
“你不能,”纪浔也给她提供两个选项,“要它,还是要我,你选一个。”
叶芷安乖乖坐上轮椅,身残志坚地离开套房。
睡了一觉后,叶芷安心里的恐惧已经消散殆尽,只剩下愤怒,尤其在她见到卢沣毫无歉意、一脸无辜的表情后,火苗越拱越高,恨不得将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向他。
纪浔也看穿她的心思,挑明问:“想下地?”
叶芷安点头。
纪浔也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回了两个字:“不准。”
她像听到了什么荒唐话,眼睛瞪大些,“腿可是我自己的。”
纪浔也跟她打包票,“别说走过去,你光下地站着,也会疼。”
“那我也受着。”
纪浔也拼命忍住想要阴阳怪气的冲动,递给杨特助一个眼色,后者上前,从手提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尖头皮鞋递到上司手里,自己再走到卢沣身侧。
纪浔也半蹲着换下叶芷安脚上的保暖棉拖,一面说:“想干什么就去干,但干完得马上回来坐好。”
他要是再不答应,保不准她下一句就是:我俩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叶芷安点头,望着除了他们外空无一人的房间,心里升起一种预谋犯罪的诡异感。
见她走来,杨特助一把将卢沣提溜起,死死摁住,不让他乱动。
叶芷安深吸一口气,蓄力,再朝卢沣□□猛地一踹,空气里霎时炸开男人的哀嚎,杨特助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痛喊变成呜呜咽咽的呻吟。
纪浔也将轮椅推到叶芷安身后,笑容里除了心疼外,还有满满的宠溺和纵容,“这下心里舒服了?”
叶芷安实话实说,“痛快多了。”
她一屁股坐下,又说:“我还想跟他说几句话。”
“你想问他费那么大力气设计袭击你,最后却只把你关进一个没有上锁的房间,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杨特助不是没问过,见事情败露,卢沣毫不隐瞒:“就是要她逃跑,我再去追……我要亲眼看着把她希望一次次砸碎后她那绝望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漂亮。”
叶芷安摇头:“不是这个。”
纪浔也深深看她几秒,咬牙应了句:“行,但我得在场。”
杨特助听出他的意思,松开手,“小纪总,这鞋要怎么处理?”
“既然脏了,就直接扔了。”
杨特助从善如流地掏出橡胶手套,将鞋子装回手提袋,离开房间。
卢沣还蜷缩在地上,叶芷安不等他彻底缓过来,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工作上,她从未给他使过绊子,两人私交更是寥寥无几,她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他不痛快了。
卢沣像被施了定身的咒语,突然不动,好半会红着脸骂了几声难听的脏话,“你在这儿装什么无辜,怎么,是攀上更好的人,想彻底蹬了我?你这个贱人,臭婊——”
纪浔也直接上前踢了一脚,估计是踢断了鼻梁,卢沣血糊了整张脸。
纪浔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了笑,“什么叫蹬了你,她连我都看不上,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