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黑夜,烛火摇曳的宫灯闪烁着冷白。
妇人压抑的喊叫和拼尽全力使劲儿的喘息声响彻小院。
不远处,成百只宫灯齐齐点燃,把整个夜幕都染成亮色,靡靡丝竹声夹杂着快意人声被秋风送进小院。
入耳只觉烦躁。
许久之后。
随着一阵惊雷般地爆竹声响,一道响亮的婴孩啼哭声应声而至。闪烁的火星犹如天女散花般散满整张黑幕,像是在庆祝这孩子的降临。
苏达绕过已经等在门口的八皇子,紧贴着门板,就等四格门打开的那一刻。
可门刚打开,里面的太医婆子们鱼贯而出,门口的两人被迫被挤到离门八丈远的一侧。
婆子开口前还特地瞧了两人脚下位置,满意地额点点头,“宋娘子没事,现下就是太累,已经睡着了。你们今日就别打扰她了,”随后指了指屋内,“那两个小丫头还不错,手脚麻利,有她们照顾,你们放心好了。”
苏达探着脑袋往里面看,嘴上也不忘关心孩子。
“孩子很好,是个足金重的小女娃。里面还有个婆子在,是个经验丰富的。不必担心。”
说着就把人往院外轰。
人没见到虽不甘心,可知道她平安无事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这边终于放下心来,苏达也感到一阵疲惫。
因为有晚宴,所以五皇子给每位来客都准备了房间,男女客分开,以花苑为交界处,向左的梅苑兰苑住女客,向右的竹苑菊苑住男客。
苏达准备先回房间,让侍从准备些吃食,吃饱后就美美睡上一觉,等明日再去看宋轻雪。
几人往外走,她和苏时清跟在八皇子身后,八皇子一出小院的簪花门便消失在无边夜色中,只留她和苏时清两个人提了一盏宫灯,照亮脚下小路。
晚风习习掠过一丝凉意,她不自觉的拢拢衣襟,下一瞬,就觉身上一沉。沾着苏时清体温的大氅就落在她的肩头。
苏达抚着肩上的大氅,又想起宋轻雪,转头看他,“苏时清。”
“?”
她语气低沉,“你会离开苏家吗?”
“不会。我从一开始就从没想过要离开苏家。”
本来刚开始是有些伤感的,可听完他的话,不知为何就想让他察觉自己的心情,于是故以扬起嗓音,“好呀!你居然藏得是这样的心思,那我和阿耶一开始跟你约法三章,说两年之后和离……”
本来还想再继续说点,却被他径直打断。
“两年时间,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苏达想笑,这厮居然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不管怎么样先成亲再说。
“原来我和阿耶都被你这副单纯可欺的嘴脸给骗了!”
苏时清揽住她的肩膀稍稍施力,她感觉到他有话要说,便停下脚步。
“酥酥,我们本就是真夫妻,把契约跟和离的事都忘掉好不好。”
她瞧着苏时清的浅淡眸子,好像回到了刚把他捡回家的日子。她第一眼看见这双眼睛就觉得格外漂亮,最初只想着他穿着打扮不俗,将他救了能狠狠赚上一笔。可没想到这人失忆不说,好不容易又个上门来着的弟弟,还是个来打秋风的。虽然赚钱这一点早就没戏了,但好在他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在紧要关头入赘苏家,帮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不然以她的性子,她真的很难想象,她若是像宋轻雪一般随意地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夫君,家中还有厉害的婆母小姑。连生产时夫君都不跟在身边。她难免不会将这样的夫家搅得天翻地覆。
可她娘家只有阿耶一人,阿耶这岌岌可危的三品官位,谁知再过几年又是何种光景。万一护不住她,那就只有受磋磨的局面等着她。
还好,还有苏时清。
“苏时清,你长得很俊,我看你第一眼时,就觉得你好看。你身子骨又好,即使生了那么大的病,这不也活蹦乱跳了吗?抱着我走了半个长安城,也脸不红气不喘的。武功应当也是不俗,还能保护我。你从来不会拒绝我,我说什么你都说好。就连科考,你也愿意去。”
“你很好,你知道吗?”
不知是他们离晚宴过近,被晚宴上的靡靡丝竹声迷乱了心神,还是初秋虽有凉意,但仍带着夏末的燥热。
苏达被心中的悸动蒙了眼,一时间意乱情迷上头,她箍住苏时清的双臂,轻轻换了一声,“你闭上眼。”
见他听话的闭眼,她不禁翘起嘴角。紧拽着他的胳膊,死命的垫起脚尖,就在她几乎将全身都快靠在苏时清身上,脚面绷得特别直,可仍然距离他的下巴还差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