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声、说话声、叹息声,到了毒林最北端,终于不再有危险之时,褚师喇目光扫过身后的士兵们,从指尖拈过一根毒针,朝队伍最末端飞去,堪堪从一名士兵脸侧擦过。
毒针飞过“簌簌”留声。
褚师喇抬了抬眼,“再往前就是楚庭境内,隔着这片林子暂且传不出去声响,有谁继续说话,是要让死在毒林里的人功亏一篑吗?”
万余人噤了声。
队伍沉默安静下来。
褚师喇仰头,毒林树木高耸入云,只留一小片蓝色的天。
圣祖父曾经告诉过褚师喇,圣祖与中原人垂死一战那日,也是这样一个蓝的天。
褚师喇右拳微攥,目光长长地眺望远处。
与此同时,宋只尧携一大批将士围在泸景城外,以鱼鳞阵整于城墙之下。
守城的士兵远远瞧见尘土飞扬,附耳在城墙上,借由砖土听见一阵阵行军声,登时有些傻眼。
泸景虽有瘟疫,但数年未有外敌来犯——泸景与南疆毕竟接壤,若说遭到南疆侵袭,也该从楚庭先开始。
可这行军声又切切实实听见了。
于是士兵要将这一消息传给徐雍启,但这消息半道被徐雍墨截去,徐雍墨命守城士兵大开城门,同时派人去把徐雍启拎过来。
“拎”是徐雍墨的原话。
侍从闻言格外讶异地看向徐雍墨,扫了眼徐雍墨身后装备齐整的士兵们,胸中有不好的预感,说话也结巴:
“四…四皇子,您的意…意思是……”
徐雍墨剐了眼侍从,眉毛有些不高兴地蹙起:
“聋了吗?”
“我说,你去把徐雍启抓过来。”
侍从咽了口口水:“可那是大将……”
“大将军”三个字还没说完,徐雍墨已带着凌厉的掌风,把侍从扇到地上。
“耳朵听不懂人话,可以不要。”
徐雍墨轻蔑地开口,他又偏了偏身子,目光看向宋只尧,“叫几个身手不错的士兵,把徐雍启给我绑过来。”
宋只尧点头,“是。”
徐雍墨将目光挪向宋只尧身后的将士,掷地有声地开口:
“圣上操心百姓疾苦,故派遣七弟远赴泸景整治泸景瘟疫一事,谁知七弟狼子野心,为钱为权,勾结南疆贼人。今日召你等前来,便是为了泸景和百姓,捉拿贼人徐雍启!”
宋只尧接上徐雍墨的话:“听从四皇子指挥!”
背后的将士们纷纷应声。
也正此时,徐雍启提剑前来,他身上毫发无损,剑锋处残留鲜血,应是将那几位前去捉拿他的士兵杀死后留下的。
风声赫赫,剑尖在地上撩起尘土,徐雍启看到徐雍墨身后的将士们,面色略有诧异,随后又抬眉看向徐雍墨。
“四哥你这是,要造反?”
徐雍墨哼笑一声,“从一开始反的就是你。”
“那几位士兵呢?”徐雍墨问。
徐雍启瞥了眼自己手里的长剑,语气冷冷淡淡,“杀了。”
徐雍墨看他,话却并非说给徐雍启听,“那是为了百姓们苦守边疆的将士。”
“冒犯钦差,就地斩杀。”
徐雍启眼神冷凉,“你以为几个小兵就能拿下我?”
“几个小兵不行,”徐雍墨偏了偏身子,“但数万将士在这里,你一人难道能敌万人么?”
徐雍启看他,“你当真?”
徐雍墨嗤笑一声,上前两步,话贴到徐雍启耳侧,“七弟,我等着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他贴近徐雍启,背对着各位将士,放出了一个信号弹。
他离徐雍启离得近,以将士们的视线看来,应当是徐雍启放了一个信号弹。
信号弹升空,在瓦蓝天空留下两道彩色的烟雾。
徐雍墨放完信号弹,大喊道:
“你!”
“好啊,你还给南疆发信号!”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们赶到,你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徐雍墨后退几步,目光看向宋只尧,“拿下反贼徐雍启。”
宋只尧:“是。”
宋只尧一声令下,士兵们冲锋上前,团团围住了,
徐雍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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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突然转变,泸景守城的士兵都有些懵圈——
这些士兵不是徐雍墨叫来的吗?
怎么把徐雍墨围住了?
徐雍墨眉毛蹙起,狠狠瞪向宋只尧,“你什么意思?!”
有几个士兵从不远处街角走来,正是方才宋只尧叫去捉拿徐雍启、被他“杀了”的几人。
徐雍启抬了抬眉,语气带着嗤笑,“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四哥,宋将军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的话。”
宋只尧接话,嗓音响亮,声响贯穿每一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