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哼笑一声,“掐指一算,本王的通报已经在快马加鞭赶往京都的路上了。”
褚淼燚看了眼徐雍墨,哂笑,“你父皇最忌讳内通外敌,四皇子还与我南疆合作?”
徐雍墨拨弄着中指关节处的茧子,同徐雍启手上的老茧不同,他的茧完全是读文涵、书丹青而生出来的。徐雍墨敛了敛眉眼,在徐乾之面前总温和有礼的眼此刻袒露杀气。
他道:“我一介读书人,手无寸铁、胸有大国,怎么会有人觉得我会与你南疆扯上关系呢?若有异动,第一时间怀疑的,不应当是手握兵权的那位皇子?”
褚淼燚轻笑,“四皇子这步棋走得险,但也走得妙。只是若事成,您可别过河拆桥地忘记答应给我南疆的好处。”
“自然不会。”
徐雍墨眉眼微敛,笑了笑。
褚淼燚把那封书信还给徐雍墨,“那便待事成了。”
“是。”徐雍墨交代褚淼燚,“你让你内部的人尽快行动起来。”
“好。”褚淼燚答应下来,她正要送徐雍墨出去,忽听外面有马蹄声踏过。
褚淼燚警觉地把徐雍墨往回一拉,自己出门查看情况,正好看见徐雍启纵马离开的背影。
他挺拔的身躯骑于高头大马上,素布长衫、只一个背影,仍能让人感受到他的迫人气势。大概有些人生来便有帝王和统领之气。
徐雍启怎么会经过此处?
褚淼燚心有些慌乱地跳了跳,她关上门,确认好徐雍墨有把马匹藏好位置,而后紧张询问道:“我刚看见翰祁王经过了,此地甚是偏僻,按理说他忙于处理泸景瘟疫的事,他怎么会来这里?”
徐雍墨对此倒不甚在意,还以一种“怎么如此大惊小怪”的眼神看了眼褚淼燚,道:
“慌什么,他经过便经过。”
褚淼燚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你不怕他是因为知道我们的谋划而来这里蹲守?”
“自然不是。”徐雍墨散散回道,“他会经过这里,是因为这是一条去怀广山的近路,徐雍启八成是去找那个沈阁乔谈情说爱的。”
“找沈阁乔?”
“是啊,就约定和你们见面那日,跟在徐雍启身边后来留在怀广山上的女子。”
徐雍墨嗤笑了声,“一个要争帝王的人,竟然整日被那点小情小爱羁绊,明晃晃地让旁人知道他的软肋,我都替徐雍启不齿。”
“只是为了看一眼那个沈阁乔,大老远经过这里?”
“自然。”徐雍墨淡淡看了眼褚淼燚,推门出去,“二公主你不用太紧张,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徐雍启的背影早早消失于视野范围内,只有怀广山还勾勒出清晰可见的轮廓。
褚淼燚远远望着山色和天上浮动的云,不知为何,一切都照计划进行,心却有些紧张不安。
但愿只是她太紧张、太想把徐雍启拉下马了。褚淼燚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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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广山空气永远怡人,树木和山涧溪流均会呼吸,这里完完全全就是世外桃源般的僻静之地。
当然,如果不用狂赶进度、仿佛第二天就会没命般地学蛊术和药理,会显得更宜人宜居一点。
沈阁乔从山林间采了一箩筐乱七八糟的植物回来,乔思雨的那本《南域植物异志》她还没背下来,今日乔思雨好像就要让沈阁乔“神农尝百草”。
她抱着一本书卷临时抱佛脚,愁眉苦脸地背着书卷里诘屈聱牙的植物药材名。
没心没肺的小鱼都有点同情她了——当然是在狂笑完之后才予以同情眼神——他一边有些疑惑地问道:
“诶姐姐,你说娘亲为什么催你背书催得这样紧?那本植物志我当时都背了一礼拜,娘亲竟然让你两天背会。”
“因为我比你聪明。”
沈阁乔念叨着拗口的植物名与它们的属科特征,一边很糊弄地回复小鱼。
小鱼冲沈阁乔吐吐舌头,“姐姐,少说大话,肯定是因为你太懒惰,娘亲不催催你,你根本不愿意学。”
沈阁乔瞪小鱼一眼,小鱼则很没良心地凑到沈阁乔身边,故意大声地唱儿歌、讲笑话,或直接乱背一通干扰沈阁乔注意。
沈阁乔气得抓起一把土扔向小鱼。
小鱼往旁边灵巧一闪,冲沈阁乔扮鬼脸,“嘿嘿,没打着吧笨……”
话没说完,耳朵被谁拎起。
小鱼吃痛地“啊”了声,侧过身子,发现徐雍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灌木丛之后。
徐雍启比小鱼高好多,象征性地拎了下小雨耳朵后又松开,他直起腰来说话。
话是和小鱼说的,眼神却一刻不停地紧盯沈阁乔,眼眸深邃、眸色又极尽柔和,他轻笑道:“你姐姐认真背书呢,少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