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窸窸窣窣的是程雪漫挪动枕头的声音，她把枕头挪到了最边上，几乎搭在了与床边平齐的床头柜上，侧身躺着，只留一个冷漠的背影。
樊凌宇知道，这是真的生气了。
“刘总昨天下午找我，说他遇到个麻烦事，让我给他出主意。”
旁边枕头上发出声音，微亮中樊凌宇看到程雪漫立起来的肩膀往他这边放平了。
程雪漫侧躺时一只耳朵被压住了，听到他说话，她立刻躺平，支起两只耳朵。
樊凌宇笑了笑，继续说：“他说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辞了某个有才华有能力但是不懂妥协的刺头儿。”说完，他刻意停了一下，果然听到程雪漫且了一声。
樊凌宇手伸了过去，摸到程雪漫的手指，握住了，那手挣了挣，他没放，反而是握紧了，他声音低低的：“要么他出面，把这个锅背下来。刘经理挺不容易的，每个月好几万房贷，老婆不工作，儿子读国际私立学校……其实他找我，我就懂了。”
“懂什么？”
“他舍不得辞掉你啊。”
“哼。”程雪漫不屑地哼了一声，反问道：“那怎么是你？”
“他舍不得你，我更舍不得你啊。”樊凌宇胳膊贴了过去，程雪漫不给他贴：“少花言巧语。”
“其实这个事儿，溯源只能找到设计部和研发部，这两个部门，不管哪个部门出来背锅，都是损失最小的，毕竟技术出现故障，不论哪家科技公司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国外那么多厂商，隔三差五就全球召回呢，刘总的潜台词，是希望我担下来，如果我拒绝了，那就只能他出面了，但是那对你太不好了。”
“我无所谓啊。”程雪漫真的无所谓，她也有无所谓的底气，只是此时，还不能和樊凌宇透露。
一句很不理智的话，如果在公司说，那就是不得体，不成熟。可现在是在床上，在男朋友面前，莫名地，带着几分任性撒娇的意味。
经年累月的相处中，在樊凌宇细微体贴的照料与谦让下，程雪漫无形中和他形成了这种相处方式，偶尔任性、偶尔撒娇，虽然她丝毫没有意识到。
樊凌宇笑着侧过身，手掌支着头，靠向程雪漫：“我有所谓。由我出面来背这个锅最合适，即卖了刘总面子，又保全了你，如果我不这么做，以后总有一天，刘总不再看重你，保不齐背后给你使什么绊子。”
樊凌宇一字一句，把心里的想法剖白给她听：“设计师需要名气，需要光鲜的履历，漫漫，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怎么能让你被辞退呢？那别人怎么看你？你那些粉丝怎么看你？所以我这步不委屈，这叫弃车保帅，我才无所谓，刘总已经说了，年终奖会想法给我补回来，明年我涨薪，你不用担心。”
一番冷静理性的分析，却那么像告白，不，不是告白这么浅的层面，更近似于表忠心，在程雪漫面前，樊凌宇把自己比喻成“车”，而程雪漫是“帅”。
在程雪漫这里，他一切行动听指挥，程雪漫是唯一方向。
一心钻牛角尖的程雪漫这才明白过来。黑夜放大了一切的情绪，方才的任性，此刻的感性，心一点点软下来，没有牛角尖可钻了，有人护着，心下妥帖。
“那你涨薪多少？”
“不告诉你。”
程雪漫转过身，手掌拍他胸膛，“喂！”
离得太近了，两人的腿紧紧挨着，一拍一嗔，近乎打情骂俏。
“30%。”
“这么多？”
“嗯。”樊凌宇很得意，向她炫耀，“我厉害吧。”
程雪漫不答他，心中换算他的年薪，忽然，手被人拉住。
樊凌宇把她拉到怀里，吻住她的唇，“漫漫，张嘴……”
他声音蛊惑，气息好闻，舌尖在她唇瓣描着，丝丝麻麻的电流，心尖跟着发颤，程雪漫受不了这样撩拨，启唇，舌尖刚探出，就被含住，樊凌宇吸着，齿尖磨着，翻身把人扣在身下。
这次两个人都很投入，互相肆意索取，极尽缠绵。
大汗淋漓后，鼻尖相蹭轻轻啄吻，樊凌宇伸手把灯打开，程雪漫捂着眼，他偏不让，他认真地看她，程雪漫也看着他。
餍足的事后，就这么互相看着，然后再轻轻亲吻，爱满溢了出来。
“漫漫，我爱你。你知道吧。”
“嗯。”程雪漫的声音柔嫩得能掐出水似的。
“我爱你漫漫。”樊凌宇重复地说着，把人抱紧，双腿也用力把人圈住。
“我也爱你。”
“不，不要也。”
“我爱你。”程雪漫满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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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从进公司便零失误的樊总监，怎么会出错呢，所以即使研发部被点名批评了。也没有人在背后说他不好，相反，程雪漫在茶水间听到的，反而是夸赞，说樊总监顾全大局，是当大领导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