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漫太懂他这个眼神了,她甚至清楚地记得这样的眼神后,是怎样的抵死纠缠,他们在那个公寓的床上,除了最后那一步,什么都做了。他把她压在床上,说尽了温柔话,床单上是两个人汗水浸湿的痕迹。
夏天经常洗床单,不想阳台上经常出现晾晒床单的样子,樊凌宇后来干脆买了一台烘干机……
“是啊,怕你死了。我得担责任。”程雪漫不看他越来越红的耳朵,忽略自己纷乱呼吸,留下这句话,快步走出了房间。
樊凌宇看着被关上的门,叹口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那些抽象的画面渐渐散开,浮现出刚刚那略带薄嗔的脸庞。
四年过去,可她却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漂亮。他侧身躺着,脸枕在乳胶枕上,突然笑出了声,是她摁他头才撞上的,这可不怪他。
程雪漫回到房间,才后知后觉脸红。她刚刚做什么了?居然把樊凌宇推到床上,捧着他的头按在自己胸上……
你在做什么啊程雪漫?
她把空调温度调低,心里想,樊凌宇会不会以为她故意的?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耐不住寂寞,在暗示他?
程雪漫27岁,对于成年男女之间那点事,她即使没有参于其中,也太知道了。
唐娇毕业后,学长考上研究生,两人两地分居,学长居然和她说,先各自找一个,等他毕业了,他俩再在一起。
唐娇将这件事,在寝室群里说了,黄雨盛大骂男的就没有好东西。
詹怀宁不赞同,说她家蔺驰哥哥还是不错的,也不能一杆子全打死。
此时,程雪漫站在饮食男女的角度,清楚地知道,樊凌宇耳上的绯红骗不了人,他想了。
程雪漫把头埋进被子里,啊,你怎么这么笨,他头流血就流血呗,那么大的人了,用得着你关心?
她几乎是立刻在心里定下一条规矩,以后再也不要关心樊凌宇了,他身高186,混上了总监,收入比你还高,用得着你关心?
可第二天醒来,程雪漫睁眼一看时间,6点零5分,她手盖在眼睛上,内心挣扎。
昨晚,她翻来覆去醒了好多次,每次醒来,不是想到他沾着血的手指,就是那天他躺在草地上失去意识的样子,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其实他挺可怜,从小没人关心他,被两个姐姐虐待,关在阁楼里,只有一台淘汰的电脑和一堆破旧的书本陪着他。
这样的环境里,他居然没长歪,这说明他本质不坏……
程雪漫把樊凌宇放在心里想了好久,直到听到隔壁的开门声,才把人丢出去。
还能行动,没死,她闭上眼睛在晨光中入眠,直到闹钟响了,才起床上班。
又一个周日,程雪漫和徐心阳直播,她总是不经意想起樊凌宇那晚幽怨的眼神,还有他崩裂流血的伤口。
徐心阳和她互动,她也心不在焉,只要一看徐心阳,她就会想,我这么看他,是眉来眼去吗?会让徐心阳误会吗?
“学姐,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在状态呢?”下了播,徐心阳问程雪漫。
“没有啊,我挺好的呀。”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我在想新的设计方案,今天已经发给宋总监,我担心她不给我通过。”
程雪漫扯了个理由,不过也是真的,她这周三,把花了三周写出来的新方案发给了宋总监。可是五天过去了,宋总监还没回复她,她打算明天上班问问宋总监。
她的设计好不好,可不可以立项推进,得有个准确消息,不能这么石沉大海。
周一,程雪漫一上班就去了宋总监办公室。
“进。”宋巍正躺在老板椅里,看着窗外在空中盘旋的无人机,桌子上的养生壶烧开了,里面是中草药,屋子里一股药香,听到敲门声,让人进来。看到是程雪漫,她立刻笑了,“学姐来了?”
“宋总监早上好。”程雪漫没反驳她,脸上带着笑,最近她直播火了,因为徐心阳一直叫她学姐,公司里其他同事也跟着叫。她知道,宋巍只是开玩笑。
“有什么事吗?”宋巍看了眼烧开的养生壶,观察汤色,心里判断中药成色好不好。
“有这么一件事,宋总监,我上周给您的设计方案,您觉得怎么样?”
“哦,”宋巍目光转向程雪漫,看着她的脸,“那个鹏程?”
“对。”程雪漫点头。
她新设计的无人机命名鹏程。
这个名字,来自深圳的别称——鹏城,明洪武二十七年,在深圳境内设立了大鹏守御千户所城,简称大鹏所城,是明清海防军事要塞。
程雪漫在查阅关于深圳的资料时,看到了鹏城这个名字,很自然就联想到鹏程,鹏程万里,多么好的寓意。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将新设计的无人机命名为“鹏程”,其中还有自己的姓氏,简直再完美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