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是特级战斗英雄,也束手无策。”
……
陈芳锋又说:“我看到档案了,也去走访了当时在路边开小店的人,我妈死的时候是白天,是一个大晴天,那么宽的马路,都没有什么人。那个司机被判了一年,然后死在了监狱里,说是放风的时候,跟其他犯人玩躲猫猫,不小心撞死的,在他死后,他母亲去银行,存了六十万现金,那个时候,六十万……但是,那个时候银行不会问六十万是从哪里来的,如今他母亲也已经去世了……”
李寅寅轻声吐出四个字:“死无对证。”
“是啊。”陈芳锋微微抬起头,重重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李寅寅十分理解陈芳锋的痛苦,也知道陈佳源的案子有多么难搞。
当初她的军饷被克扣,援军跟死了一样怎么都等不来,在她险死还生之后,她去查过,不是国丈,就是国舅,要么是王爷,至少也是个封疆大吏……没有一个动得了,只能秋后算账,跟太子搞好关系,等太子登基,再一把将他们弄死。
只是东宫太子与武将勾结这种事情,对坐在宝座上的皇帝来说更可怕,李寅寅也有几次翻车,御史弹劾,监军打小报告,太子被废被杀,她要么被杀要么被迫造反。
总之,就是不好办。
非常不好办。
李寅寅抬头看了一眼苏灵衣,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
苏灵衣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过那些玩心眼的事情,但是他熟读人类历史。
那些所谓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人,并非玄学和硬扯。
前知五百年是读书明理。
后知五百年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苏灵衣已经猜到陈佳源遇到了什么,也知道陈芳锋就算查到,也做不了什么,只会徒增烦恼,要么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然后自己被抓,判个故意杀人,要么只能看着凶手逍遥快活。
正如他自己,恨饕餮恨得要死,却只能忍耐,没有别的办法,就连李寅寅都不以给他一个手刃敌人的保证。
现在他每次看到翔龙美食城和龙家相关的消息,心里都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再重重拧一把。
偏偏这两个名字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就算屏蔽了关键词,也会从各种角落里冒出来。
只能含恨骂两句,诅咒他,寄望于老天爷会惩罚他之外,对饕餮没有一丁点影响。
自己淋过雨,就想给别人撑起一把伞。
苏灵衣真心希望陈芳锋不要像自己一样,没有明确的敌人会让她牵肠挂肚,有了明确的、又干不掉的敌人,她只会更难受。
但是苏灵衣不能说,做为陈佳源的干儿子,他劝陈芳锋放弃追查,这就相当的不符合人性。
他希望李寅寅能劝劝陈芳锋,她的身份让她可以站在客观冷静的立场上去说这件事。
李寅寅开口了,只是她的劝说与苏灵衣想的不一样。
李寅寅单刀直入:“我虽然不在体制内,不过有些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查到的人,是你动不了的身份,你会怎么办?半夜蹲他家门口把他捅了,还是把他的车炸了,连夜烧了他全家?”
相当的简单粗暴,苏灵衣默默扭头,只能说不愧是她。
陈芳锋回答:“没有人在做过一次恶之后,可以收手不干,他一定会做更多,露出的破绽也越多,总能等到清算的时候。虽然说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不会,总比永远不来要强。我查出来,可以为自己提个醒,免得有一天,我错把歹人当好人。”
错把歹人当好人,如果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事倒也罢了。
要是哪天不小心漏了风,让自己知道,那真的是要被气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李寅寅说。
她甚至都没有问陈芳锋调查到了什么,不过就算她问,陈芳锋也不会全部告诉她,谁知道这个天上掉下来干儿子的女朋友背景到底是什么呢?
档案记得再全,也不会记一个人跟谁吃过饭,跟谁结交过,以及朋友的朋友又是谁。
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陈佳源的死亡疑云,转而说起她平素的为人。
“妈妈特别热心,04年05年的时候,她拉货去西藏,路上经过很长一片无人区,她遇上谁的车抛锚了、上冻了,都会想尽办法帮忙。
就连牧民的忙她都帮,也不知道她送了多少人去过医院,误了的时间再自己加班赶回来。
她说进藏的路上要是不帮别人,以后自己出了事,也别想别人帮你。后来,还真的出了一次大事,有一只羊自己忽然钻到她的车轮下面,被压死了,羊主人说那是一只母羊,能生很多小羊,张口就要她赔十万,否则就不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