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愣坐在椅子上,外面响起铁锁的声音,她想了又想,忽然心头滑过一丝想法,接连出事的婢女嬷嬷全都是她的心腹,俱是上次宫宴中设计谋害桐君的人,难道母妃也是…她不禁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太惊悚,鄙夷那个女子何来的这般大能耐,可若是求上他也不是不可能,但也只是一丝可能,她不断告诉自己异想天开,可越想忘却偏偏越往心头钻。
偏执的想法日夜折磨着她,直到昨日魏世佑重病送回鹿溪苑,她才趁机出来透气,此刻站在凉亭之下,阴恻恻盯着花圃内的人,阴狠的笑了笑,暗叹果然冤家路窄,若想求真,试一试又何妨?
“静安公主,金安。”
长久沉默,凉亭外屈身的桐君和见秋,身子禁不住摇摆了起来,秋日的日头悬挂在头顶,炙烤的鼻尖溢出一层薄汗,脚底布满细密的麻意,带来丝丝缕缕的痛。
“你回去。”静安公主手指指向桐君,“你,留下。”
见秋将她怀中的锦盒抱走,她感激的笑了笑,看着静安公主一步一步走下凉亭,站在她身前,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桐君周身,静安公主细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上面佩戴的嵌绿宝石银指甲套泛着冰冷的凉意,此刻细细摩挲着她的脸庞,静安公主眼眸中翻涌着狠厉的精光,嘴内啧啧称奇,“真是好皮子,怪不得引得风光霁月的魏副使为了你大开杀戒。”
她的脸庞被静安公主猛然推开,忍着下颌剧痛茫然转回看向静安公主,深思此话何谓,“静安公主,此话何意,我不知。”
她语气比之静安公主暴躁太过淡定,一度让静安公主将盘旋脑中的想法坐实,静安公主瞧她美目清明,抱腹大声笑了起来,尖锐刺耳带着些凄厉,听得人寒毛直竖,笑声戛然而止,靠近她耳旁,气息扫着耳廓发麻,“我倒不知你心机如此之深,上次我要杀你之事,你便这么大度放过?还是你早已背后使了计谋?啊?!”
静安公主说完,转身站在阶上,居高临下望着她,冷冷道,“听说你那娘生了弟弟,那苏家夫人最是厌弃你娘,我何不买下,送你们母女团聚。”
竭力维持的镇定此刻因着恐惧,她整个身子居然战栗起来,她决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可苏夫人厌弃母亲是事实,静安公主若是想做必是能做成,那她到底该如何做?
第40章
◎一条路走到黑◎
桐君回到鹤鸣苑时,脸色惨白,面色凄楚,惹得院内十香一阵得意,冷笑两声,娇柔扭着身子走向箱笼,此刻上面归置着各样用物。
她心头一滞,难道他要出公差?她转身看去,半开的支摘窗后面,只偶尔窥到轮廓分明的侧脸,鼻尖耸立,薄唇微抿,锋利下颌下是线条流畅的脖颈,上面的喉结偶尔耸动,显得薄情又俊逸,十指修长,此刻持着兔毫笔不停写着,坚硬有力的臂膀隐在水青色衣袖下。
她低首看了看身上同色同布料的襦裙,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她开口求他,是否能保下母亲和弟弟?
此时,隋嬷嬷端着托盘从她眼前走过,她下意识喊道,“嬷嬷…”
隋嬷嬷停下,转身望来,等着她说话,茶盏里面的热气发出一阵白烟,朦胧间她生出些勇气来,“您歇着,我送进去吧。”
也不待隋嬷嬷反应,径直接过托盘,脊背绷的紧直,步步走向正屋。
隋嬷嬷低头看了一下手,上面还留有刚才接触时她留下的颤抖,看来也不如表面上的淡定。
门在身后阖上,轻声震的她身躯一颤。
“隋嬷嬷呢?”他将笔放在笔山上,笔尖染着浓墨微微翘着,发出浓重的墨香,此刻两人隔着檀木桌一站一立,一眉目俊朗一琼花玉貌,中间流动的气息都显得炙热起来。
“在忙。”
“十里?”
她莫名觉得他有些故意,偏这般不愿她显露于他面前,以往不都是以着隋嬷嬷名义招她伺候,思及此她猛然顿住,以前一幕幕如水滑过,心底微起波澜,开口时带着些纠结,“在忙。”
“我倒不知鹤鸣苑,居然如此忙碌?”
她脸色微红,不敢再随意说些胡诌之语,心中的话颠来倒去,刚鼓起勇气张口,便听他冷冷道,“无事便退下。”
他已重新执笔,面前是小山般的文书。
勇气一旦散去便再也无法聚集,她伫立片刻,最终还是偃旗息鼓退了出去,触及耀眼的日光,眼前一片白晕,她明显感觉到自从翠微山回来他的疏离,眼下只苦笑不得,当日可不是她言辞凿凿他比不过李兆松,一番话惹他恼怒,此时没他相帮,想到母亲境况,心头沉沉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