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君被魏云亭拉住连连后退,完全被拢在身后,大夫人已持剑上前搏斗,刀剑火花四起,一时之间屋内沸反盈天,她紧紧攥着手中簪子,手心出了汗意,心口如鼓,耳朵嗡鸣作响。
“母亲,小心。”
魏云亭身子孱弱,却心境坚强,冷静看着刺客,明显是两拨人,先前明显冲着皇后而来,后来者被母亲一时挡在门口,目的不显。
禁军很快从一时慌乱中调整过来,加之门口到了一些援军,眼下便在屋内搏斗起来,大夫人剑头上滴下成串血迹,快步走向皇后,对着魏云亭喊道,“快些从后门冲出去。”
说完不待回答,拉着皇后冲向了后院,穆妃哆哆嗦嗦着跟在最后,桐君感知到身边人身子僵了一下,接着拽着她也跟了上去。
耳后追击声越发接近,众人已跑了起来,越过拐角,前方急停,桐君抬头望去已见面具刺客就在跟前,大夫人看着即将落在皇后身上的宽刀,迅速推开皇后持剑向上挑去,堪堪接住,却无法阻挡接踵而来的刺杀。
桐君眼前一闪,魏云亭已上前挡在皇后身前,手无利器,桐君看着刀面映射着他已闭上双眸,已不容多想,抬手间已对着此刻后背重重刺下,刺客剧痛之下,手一偏落到了魏云亭肩上。
她已然力竭,簪子已收不回来,胸前一痛,撞到在地三步远处,伏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之间好似有股弑杀之意射来,眼前清明时,已混乱一片不知刚才后背寒凉之感从何而来。
皇后脸色苍白,扶起倒在她身前紧紧护住她的魏云亭,摸着手心黏湿,心内无来由的疼痛起来。
“亭儿…”
魏云亭步伐慌乱,依旧将皇后推到假山后面,看着侍卫前来,让开位置,对着远处桐君担心道,“如何?”
“没事。”桐君努力应和,此时不是示弱之时,命悬一线,想到此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跌跌撞撞冲着魏云亭而来。
魏云亭看着身前刺客倒地,她持刀挡在身前,瓷白的脸上全是泥泞,恐惧的颤抖却固执保护他,他眸底晦暗不明,心内五味杂陈,凛了凛思绪,他已隐隐觉察后面这些刺客是针对他而来,看着母亲左右见绌,丝毫未落眼神在他身上,默了一瞬,拽着她说道,“走!”
他身形瘦削,骨头便格外突出,此刻紧紧攥着她手腕,伤痕的地方猛然剧痛,她咬着嘴唇忍着不发声,不知为何他步伐如此之大,已小跑才能跟上。
她竭力忽视后背上窜出的不安感,此刻离着皇家私院越发远,没了灯盏照路,今夜月亮隐没在黑云之后,星星稀稀落落,她眼前漆黑一片,只紧紧跟着魏云亭往前走去。
她呼吸急促,嗓子似火灼般,“我们去哪里?”
“拖延。”魏云亭眼睛明亮,在黑夜中也能辨得清脚底下路,他嘴中已涌上血液,一晚上的颠簸早已耗尽了精力。
桐君听着他声音低弱,下一刻身子摇晃,她忙急急扶住,此刻才发现他身子似冰寒凉,额头却火热一片,她明白他这是病发了。
桐君是女子,扶着魏云亭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远处隐隐有搜寻声,忙把魏云亭塞在假山夹缝中。
“他人呢?”
“属下被禁军缠住,脱身追出来后已失了踪迹。”
“废物,一个病秧子都看不住,快些搜,他身受重伤,必定走不远。”
“是。”
铁器敲打石面的声音尖锐刺耳,桐君听着声音越发逼近,无声吞咽两下,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忽然远处一声炸响,天崩地裂般,她只觉地面抖动不已,天幕似白昼一下子照亮,然后是接连的炸响。
脚底酸麻不已,心底无缘故的一阵恐慌,听着魏云亭嘤咛出声,她紧紧捂着他的嘴,只因敲击地面的声音越发急促。
又一阵炸响,空气中弥漫着焦味。
敲击声一停,似沉思,下一刻道,“走!”
脚步声走远,桐君不敢松懈,估摸过了一盏茶时间,搀着魏云亭出了假山,远处火光冲天,她嗅到一股隐约草灰香,忽然想到翻过这个小山便是当初翠微山上看到的道观。
“魏云亭?”桐君轻轻呼喊,看他睁开眼眸,里面迷离涣散,忙说道,“醒醒,我带你去道观。”
应是懂了她的话语,脚底下有了半分气力,就着远处火寻了一条路,从远处看去,只两道相扶身影爬上了山。
晨光熹微,泛着灰白的亮光,天空下起密密麻麻的丝丝细雨,如帘如幕,桐君身上早被打湿,脚底泥泞,脚下脚印深陷,看着紧闭道门,脸上涌上喜色,将魏云亭放在门檐下,上前拍门。
“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