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湛生却转了话题,盯着邵亢,问道,“圣上命你在盐铁转运司,你偏跑到圣上面前,也不怕左右都落不了好。”
邵亢嘻嘻笑了声,他比杨湛生小了将近十岁,听得进去他的教诲,杨湛生也愿意点拨他,今日听他这么问,却有些不好意思,打算打哈哈绕过去,自从上次六皇子之事惹了圣上猜疑,他便有些缩手缩脚,虽找了魏鸷得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直到现在也摸不清头脑,但他知道魏鸷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必有含义,眼下盐铁转运司被魏鸷管成一个铁桶,反正他插不进手去,不如跑到外面,说不定能得些消息。
“圣上已对你略有微词,更要谨言慎行。”
“我晓得了。”
“这边已没有多大的事了,宫门处今日要巡视,你便看着去吧。”
虽是宫门巡视,但落钥后只需在值房中待着便可,是个美差,且有杨湛生下令,说明他返回禁军指日可待,邵亢自是应是,抱拳便带着人骑马走了,片刻后上来护卫,低首道,“大人,邵大人带着人走了。”
“长英,着人给魏大人送个信儿,一切在计划中。”杨湛生淡漠看了一眼外面,手搭在腰间长刀上,气势待发,“我们这许多人全被他带上了这条船,剩下的就看他了。”
长英沉默了下,逼仄的马车里气氛焦灼起来,忽然破空声响起,杨湛生立时抽刀闯了出去,叱骂了一句蠢材,与之搏杀拼斗了起来,偶然窥见陇西王爷好整以暇站在窗前,饶有兴致看着楼下这一幕,杨湛生彻底猩红了眼。
皇宫内,五皇子和七皇子端坐在下首,正和众臣商议南兀战事,廖武治送来战报,不日前与南兀交手两次,勘测对方采用袭扰策略,打完就退回去,并不纠缠,廖武治奏请圣上定夺,是否一鼓作气夺回龙州和夏州,光景帝在议事殿内看着众臣辩解,最后还是没有一个定论,理由无非是国库空虚。
五皇子起身道,“依儿臣看,还是派使臣前往和谈。”
七皇子也起了身,“国土一寸不让,也绝不可能让他们长久占据,两州虽小,但此口不能开,此次南兀明显狼子野心,我们空虚他们也空虚,决不能姑息养奸。”
七皇子话语句句说到了在场武将的心里去,是呀,若说空虚,小小南兀哪里比得过沃野千里的我朝,将士早已磨刀霍霍,与之拼杀又有何惧,青山埋忠骨,未战便先言败,平白堕了士气。
五皇子阴沉盯了七皇子一眼,这些时日他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因着六皇子一事,五皇子一直低调谦逊,等闲不在父皇面前打眼,却不想此时被他钻了空子,不但屡次被父皇夸奖,更得了许多朝臣的心,此时看着父皇面露赞许,五皇子心底更是愤恨,没了一个六弟,反而显着他了。
“七弟,一味逞强斗勇可不是好计谋,遇事要冷静,万不可情绪用事。”
“忠君爱国,可不等同逞强斗勇,父皇英明统领下,所有将士无不愿意以身殉国。”
“父皇更是仁慈,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谓牺牲。”
五皇子和七皇子句句机锋,众臣都沉默了下来,放眼后宫,只有五皇子和七皇子,储君必在两位中,虽然前些时日朝堂中有朝臣请奏立太子被圣上驳斥,但大家也都知晓,太子之位已到了关键时刻。
五皇子站于众人之前,言词凿凿,“我朝将士无一不是好儿郎,无一不身怀忠君之心,战令易下,可战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粮草,战马,调兵遣将,哪一处不需要花费银两,若是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何不用这些银两作用于社稷。”
“南兀兵马不足万计,此次居然能不声不响占据两州,而且对百姓实行怀柔手段,明显不同于以前,且对战并无斗志,前后矛盾,必有诡计,若是考虑拖延之计,那必有后招,何不将其目的真正逼迫下来。”
“万不能臆测…”
“好了!”光景帝揉着额头,不满道,“整日的吵。”
“父皇赎罪。”五皇子阴恻恻望了身侧七皇子一眼,七皇子视若无睹退到了座位上。
“魏鸷,你如何看?”光景帝看向魏鸷。
魏鸷起身将怀中的文书递上,道,“圣上,请看。”
光景帝打开奏书细细看来,顿时眉开眼笑,夸奖道,“好,好,好!”
“圣上,南兀异样是肉眼可见的,廖将军可不断袭扰南兀,打完就退,损耗其兵将,将其真正目的引出来,给属下月余,一切必会到位。”
困扰多日的问题迎刃而解,光景帝龙心大悦,随即安排下令于廖武治,重重奖赏了魏鸷,五皇子又是心惊又是嫉恨,魏鸷什么时候站到了七弟那边,他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心底荒凉凉的,后背又硬又紧,盯着他直直看去,魏鸷剑眉星目,自带英气,他听到过传言,他和魏鸷有三分相似,他当时只笑笑,心想魏鸷是陇西王爷外孙,有相似之处没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