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在等待的时间里,已经通过徐队的简单叙述,整理清楚了大概的案件情况。
不过尽管案件基本已经算是定性了,但因为贺观棋到现在还没录正式的口供,所以警方的工作进程多少还是收到些影响。
上市公司的创始人,日理万机也不为过,贺观棋来得比预计到达时间还要晚上半小时,一同到达的还有他的私人秘书以及律师团。
“抱歉,来晚了。”
来人戴着金丝框眼镜,身着褐色西服,胸前还有一朵银白色山茶花造型的胸针,周围簇拥着一堆人,众星捧月般走了进来,嘴上说着抱歉,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半点歉意。
杨局起身作势要同他握手,却被贺观棋身边的秘书不动声色地拦住,一把握住杨局的手,客套地寒暄。
“久闻杨局大名,我们贺总怕耽误警方查案进度,已经提前将案发前后几天的行程和证人都整理在册了,请您过目。”
秘书握完手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器恭恭敬敬地递给杨局,姿态言语都放到最低,好似方才的握手只是顺势而为。
都是人精,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杨局面上和气一团,也不看文件,便递给身边的下属,双方聊了两句,便和说好了一样似的,一堆人边走边说从候客厅离开,满屋子的人,现在只剩下沈肆和贺观棋两人。
沈肆从头至尾都安静地坐着,神色淡淡。
贺观棋器隔着一段距离站着,过了一会儿,才满面春风地走过来,坐在沈肆对面,熟稔地好似老友:“沈少,久仰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沈肆不接他的吹捧,“清朝都亡了百年,现在是社会主义国家,称呼我一声沈法医就够了。”
这一泼冷水下去,贺观棋也不恼,笑容满面地改口:“沈法医,久仰大名。”
沈肆抬眸看他,不言语。
贺观棋始终带笑:“别误会,我就是想要和沈法医交个朋友罢了,毕竟商场如战场,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要寻求合作呢?”
沈肆压根不信他的说辞。
他虽然是沈家所有产业的第一继承人,但因为沈家发家路子不算光明磊落,纵然是在维市这种以赌彩产业为经济支撑的城市,沈家也都是低调行事,各行各业都大量投资,暗里发财。不说媒体,就连不少圈里人,都不知道沈家的第一继承人是谁。
而贺观棋不仅清楚他,还能在牵涉到刑事案件时,通过关系想法设法要见他一面,哪里像是单纯寻求合作关系。
知道对方说的是鬼话,沈肆半点面子也不留:“若是求合作,贵公司完全可以对接沈家旗下的企业,找我一个法医,没什么用处。”
“哎呀,这样拆穿就没意思了啊。亏我为了和沈法医拉近距离,特地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物件来。”
贺观棋倚靠在沙发上,仍旧是带着笑容面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对盘的油亮平整的核桃,放在桌面上:“怎么样?我盘的,还不错吧!”
沈肆望过去,他以前为了戒掉赌瘾,用盘核桃的方式戒掉手里的骰子,对盘核桃还算了解,粗粗一看,贺观棋的这对核桃已经盘红玉化了,少说盘了有五年。
他微微点头,道:“是不错。”
贺观棋笑道:“不过我盘了这么久,还是不懂盘核桃的乐趣,费力不讨好,又不如真正的美玉值钱。”
他这话中还有话,说罢便意有所指地望向沈肆。
沈肆“嗯”了声算是回应。
贺观棋:……
“我妈觉得我话太多了,所以起了个名字叫观棋,所谓观棋不语嘛。倒是没想到沈法医你的话比我更少。”
贺观棋面上的假笑终于少了些,“我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难道沈大法医就不好奇我既然觉得没乐趣,为什么还费功夫去盘?”
沈肆没说话,看了眼窗外,耳边听着贺观棋的话,思绪却早已飘散。
已是夕阳时分,早就过了下班点,按照温把酒的习惯,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就会打过来视频通话。
可他现在还要和面前的人周旋。
好烦。
一想到这,沈肆的情绪难免带了点躁意,和无关紧要的人说话,真是太浪费时间。
“和国家的外交政策一样,只要遵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我对旁人的事儿,兴趣不大。你不如开门见山,来得快些。”
贺观棋的笑容微敛,他道:“难怪您眉心有颗红痣,还真是菩萨性子。”
这话中意思可不是什么好话,沈肆听得出来,却懒得搭理,只平静地看着贺观棋,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贺观棋是看出来了,这人的情绪很少,对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不得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