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的话,必定不会坐看澄香被害。”
两人谈话间,接引着客人入内,才刚刚重新走出来的女将便注意到了站在门前的少年人。她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明明一直在门口,但或许显贵之人总有些奇怪的癖好,喜欢翻墙不过是不足称道的一种罢了。她迎了上去,而闯入耳边的话宛如一记惊雷,握着舞扇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喔?和叶小姐为何如此笃定?须知人心易变,死去的人,价值也会随之归零,生前再好的关系,也随之磨灭了。”
少年凉薄的声音传来,他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地方,宛如有人站立,又对他说了些什么,令他低笑了一声,讥诮之意不加掩饰,“呵呵,您生长在这种地方,在对他人的信任上,倒是意外的天真呢。”
“你刚刚说……和叶?”来人的声音艰涩,不似之前迎客时的热情。
散兵转过身,看着女将脸上夹杂了怀念、痛苦、不可置信的神情,不由勾了勾唇,他会突然唤和叶的名字,自然是故意说给有些人听的。
眉梢稍挑,他假笑道:“你听错了。我们的来意一开始就很清楚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机会听您讲讲那位‘澄香’的事情了。“
“……您还真是准备充足。”她叹息道,但若刚刚的并非诈欺式的表演,倒也不足怪了。
女将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看破了真伪,还是只是为了一个不着实际的梦想,心甘情愿的上当,她突然觉得疲惫。
“请随我来吧。”
“啾……啾?”旁边的枝干上,有洁白腹羽的不知名鸟儿看着散兵旁边的空地,轻轻向前跳了一步,似乎是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左看右看,那里的确空空如也,它歪了歪小脑袋。
而奴良鲤伴似有所感,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视野被少年人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
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体验?往日里都是他将少年揽在怀里。奴良鲤伴恹恹的趴了回去。
散兵只当他觉得寂寞,让一个平日里喋喋不休,四处闲逛的家伙被迫安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便伸手轻轻顺了顺他的毛以做安慰。
女将上前引路,支使了一个年轻的游女顶替了她的位置,两人没上楼,而是朝着深处走去,最终在最里间的屋子里停下了。
“想必你已经得知我的名字了。”
“纱重。”
纱重苦笑起来,“这个名字我已经弃用很久了,不管你是查到了什么,还是真的确有其事,但既然愿意为澄香付出这么多精力,我也姑且信你一次。”
散兵弯了弯眸子,没有揭穿她的真实想法。或许还是对门口的事情有些在意,奴良鲤伴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跳到了地上。
“我去门口看看。”
散兵眼睛微动,不知道奴良鲤伴发现了什么?
这自然也引起了纱重的注意,她扫了溜着小短腿跑向了门口的黑影一眼,并未在意,达官显贵们豢养的异宠她已经见过了太多,其中不乏训练的灵性十足的存在,不过是一只松鼠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况且,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
“澄香是个很好的孩子,她不像我一样胆怯,又比你多了些灵动,”她轻轻笑了一下,脸上满是欣慰,“再难的动作,再难的曲子,她都会自己加练到完美……那种韧劲,倒是和你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她是这里最出色的孩子,这些年来我对她视如己出。”
她邀功一样的眸光闪亮,视线在屋内扫过,不知是出于直觉,还是出于对对方习惯的了解,还真的停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和叶身上。
散兵心知她这不是说给自己听,但很遗憾察言观色也并非自己所擅长的,事到如今还是找到澄香,让奴良鲤伴从那副可笑的样子变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再说了,一个听不见,一个说不出,甚至连相见也不能,这样的单方面交流,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他抱臂扬了扬下颌,打断了纱重的话,“还是说说你知道什么吧,比如,她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已经看过了她的屋子了吧?”
散兵轻轻“嗯”了一声,纱重点了点头继续道:“事情就是这样,那里看起来一切如常,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失踪的。”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空气,回忆起了什么,沉吟了一下,“院子里的树很高不假,但是靠近她窗子的枝干并不牢靠,想要凭借着它溜出去也没什么可能。”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上一个想要靠着树爬出去这里的,就是她和和叶。
那时她们年幼,自己的母亲虽然是上一任的女将,却对自己并无优待,反而受到了同期游女的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