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扶苏疑问道。
嬴政于是与他简单言道了那时遇到子婴的境况,扶苏听得忽而沉默下去。
知道他结局不会好,未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差。
嬴政说完,看着子婴的视线往上扬了扬,示意他去看秦政,道:“看你的仲父。”
子婴似乎并没有听懂他的话,但在他不断地示意下,最终还是带着些许懵懂转移了视线,看去了在他顶上的秦政。
看着看着,襁褓里热乎的小手忽地往上伸去,就这样直直摸去了秦政脸上。
这举措将四人都逗了笑,秦政也没躲,他摸在脸上的力道轻得几乎没有,秦政任他乱动几下。
摸了一阵,子婴又兀地缩手回去,看着他咬起了手。
秦政拦住他不让他乱咬,从他的动作中猜道:“他是饿了吗?”
在场没有人了解一个婴儿的动作到底是何意,毫无头绪地议论一阵,嬴政最终叫来了奶娘。
恰好子婴经了这样一番折腾,被抱走之际已然是将睡不睡,嬴政干脆让奶娘先将他带了下去。
他虽走了,这新奇事却未告一段落,秦政与扶苏兴头高得很,互相讨论着关于他的事。
嬴政见他的那段记忆秦政看了一遍,今日又听了一遍,不免问道:“你说,他会记得吗?”
嬴政摇头道:“怎可能。 ”
但凡记得,就不会朝着秦政脸上碰了。
看他毫无杂念的瞳眸,就知他实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生婴儿。
或许是因为魂灵的缘故,今日才与他要亲近了些许。
“也是。”秦政答了一句,说着,又对扶苏道:“算辈分,你与他应是同辈。”
扶苏回道:“是啊,但我现在的年纪,已然够上他的父辈。”
这还是不算前世之龄的年纪。
秦政闻言笑道:“那要让他唤你什么?”
扶苏道:“只能让他唤我先生。”
说完,他话锋一转,与王乔松对视一眼,王乔松转瞬会意,先道:“否则……”
扶苏转而接道:“我就要与父王同辈了。”
话音未落,秦政捡了桌案上悬着的笔就敲了他的头:“说什么呢。”
扶苏捂住脑袋稍稍往后躲,秦政下一个要敲的却不是他。
王乔松正扭头看他笑话,不曾想他往后躲,才转头回来,她的头上也挨了一下。
意外之下,秦政一本正经,道:“少与他学些坏心眼。”
嬴政在一旁看着,心道他平日坏心思也不少。
但他们要是胡闹起来,待会一发不可收拾,嬴政将秦政拉了回来,控住场面似的问扶苏:“其后子婴无论文武,都由你来教?”
扶苏沉思一会,心道那怕是不行,他近几年在咸阳的时间少,或许不能担此责任。
秦政见此,提议道:“王将军?”
王翦本就教过他,再教一位秦国后继者也未尝不可。
这提议嬴政却未即刻答应。
王翦倒是可行,但其后攻赵燕时需他领军,也是近几年的事,怕也不能长久。
说来,他也承师于他,教后辈也可。
但他从未去教过孩子,日后也要与秦政一同处理众多事务,每日抽出那样多的时间似乎不可行。
在谈论陷入僵局之际,王乔松想来想去,忽而就道:“蒙恬兄如何?”
说着,她又推推扶苏,道:“从前的师长,你都不记得了?”
扶苏这一世与他一同长大,一直兄弟互称,加之蒙恬的性子与从前在他面前的时候大不相同。
久而久之,倒也忽略了蒙恬从前要比他大两轮,还做过他的老师的事。
蒙恬自蒙骜离世后就离了咸阳,在各处军防游历,如今未有起战,用不着人领军,他已然久未有回咸阳。
如今提到他,细细思来,他一统后或是要常驻边境,近几年倒是可以让他在咸阳久住,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嬴政与扶苏同时道:“可。”
秦政思索一会,思及他以往大大咧咧的性格,问道:“他会教这样小的孩子吗?”
扶苏道:“自然会,阿毅就是他从小照顾着。”
这话说得也是。
但说到蒙毅,秦政道:“蒙毅许久都未提到他兄长。”
这倒是实为反常。
此事蒙毅从来不说为何,但好歹一同长大,他的心思王乔松了解些许,直言道:“兄长许久不归,来信都少,他生气了。”
放在以前,他们形影不离,长大后因各自事务经常分别,蒙毅时常表面不在意,其实心里想这个阿兄得很。
虽说蒙骜离世后蒙恬确实心气郁结,蒙毅也理解他想在外游历增长见识又念故人的心。
但像这样一年多不归,还不与他经常来信,蒙毅将积攒的郁闷和怨气都怪罪到了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