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进去,嬴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只见他们的左前方不远,贺桦被一名军士置住,也不挣扎,就这样乖乖地被人带着往里去。
只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而投来了求助的眼神。
嬴政:“……”
方才从车上下来,他环视四周也没见到贺桦在何处,还以为他为了躲人自己又跑了,不曾想是被这群人逮住。
想来他和刺客们一同出现,虽是放箭杀敌,但他的出现还是过于突兀,惹得这边的人起了疑心。
正在犹豫该这么开口将他要来,那边的赵政忽而指着贺桦道:“他是我们的人。”
在场的人将信将疑,问道:“此人不知从何来,小公子确信没有认错?”
“娘,”赵政见人不信他,暗中拉拉赵姬的袖子,道:“你说是吗?”
赵姬并不识得此人,却明白了他的暗示,正色道:“他确实是我们的人。”
她既然发话,那边的人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孩与他们较劲,行了个方便,将贺桦放了来。
一时赵姬身边聚集了三个孩子,嬴政看着这稍具喜感的画面,心道三个小孩凑一堆,却有两个是冒牌,只有赵政一个人是真正年仅九岁,想来真是好笑。
此驿站分有二楼,共有三间卧室,一行四人被带上来,赵姬与赵政分住两间,剩下一间嬴政与贺桦同住。
对于和贺桦一起住,嬴政倒是毫无负担,自来到这边世界的第一天晚,对着破旧的茅草屋沉思一夜后,他就放下了从前种种。
行事也一向秉持着反正不是自己的脸原则。
否则前脚坐拥至高帝位,后脚成了无名小儿,若是细究其间落差,他就不必过活了。
反倒是贺桦大为别扭,一进房间,就道:“我今夜睡在坐塌处就好。”
说完,在房中的另一侧待着,打死也不肯靠近他所在的床铺。
嬴政随他去,等着下人递呈换洗的衣裳和净手的温水来。
他身上血污太重了。
他向来不喜欢过重的味道,何况是这呛人的血腥味。
不久,门外有人叩门,不等他起身,那边贺桦就去迎了门,而后将温水和衣裳都接了进来,摆在正厅中。
方才摆好,那边又是一阵敲门声。
贺桦以为是下人还有什么未送,继而过去开门。
可方一打开,不待他反应,外头一道小身影就闪了进来。
定睛一看,就见是赵政进来了屋内。
嬴政正半靠在床边解腕上束袖,见人来,不禁微挑了眉。
赵政却没理他,而是和贺桦道:“你今夜去我的屋子里。”
贺桦道:“这……”
赵政不容他拒绝,道:“明日清晨我们换回来就好,不会被人发现。”
转而将他半推着出去,贺桦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关在了门外,无奈,只得听他的话去了旁屋。
赶完人走,赵政这才过去嬴政身边。
嬴政停下手中动作,矮了身问他:“不生气了?”
“谁说的,”赵政不与他笑,而是道:“你今日不与我说清楚,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好,”嬴政莞尔:“那就说清楚。”
赵政首先问:“为什么要害他们?”
“为什么这样说?”嬴政问他。
“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赵政道:“自入城起,你就很不对劲,到了这驿站旁,你行事更是奇怪。”
“你知道这附近会有刺客,对吗?”赵政离他近了一步。
问完,赵政又替他回答:“你早就知道,但你不仅没有告诉我们,反而利用这些刺客杀了我们的暗卫。”
他又近了一步:“之所以在出车厢前看周遭,是因为你在为自己寻弓箭不可及之处,为你自己寻平安。”
“而先前路上,你一直说让我不要出车厢,也不是为了防我被伤到,因为你知道,先下车的只会是你。”
他越说越是生气:“你那样同我说,只是为了避免我看到暗卫的死,从而察觉异样。”
终于,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赵政看到那血腥画面,嬴政就猜他或是会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料不错,他全然看了出来。
教他太多东西,倒是不好骗了。
如今再撒谎,怕是会踩到赵政心中为他设立的底线。
想着,他轻叹了气,道:“他们是秦太子身边的人,届时回秦,若是在他面前说我诸多异样,我怕是很难留在你身边。”
“就为了这个理由?”赵政有些生气。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理由?”嬴政问他:“这个理由于我来说,是不可回避的问题。”
赵政见他还是一副不知其错在何处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在意阿父的想法,就全然不在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