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事。”
见祁涵一直在看自己,容璇神色有些不自在。
这点小伤她自己都未放在心上,当时便由向萍搀着进了屋中休息。但抬眸时,她望见帝王眼底的担忧,到底还是觉得伤处是有些疼的。
约莫又是一炷香的工夫,宫中的赵太医匆匆赶到。
免了礼数,赵太医上前为娘娘检查脚踝上的伤情。
所幸并无大碍,左腿其余几处小擦伤亦无需忧虑。太医仔细处置过伤口,宸妃娘娘好生将养几日便能痊愈。
那匹犯事的枣红马已经被人制住,牵过来时,容璇瞧它神气活现的模样,的确不好驾驭。
“陛下,”她开口,“臣妾就想要它,可以吗?”
女郎眼神清亮,此刻眼中所蕴的别样神采,无端地叫人想起七宝琉璃,流光溢彩。
她偏要驯服这一匹宝驹。
望入这双眼眸,帝王有一瞬的失神。
他明白她的志在必得,原先的话语忘却,最后应她一句好。
天色不早,回宫的车驾已准备妥当。
软榻上的女郎未开口,目光盈盈望过来时,帝王读懂了她的心意。
祁涵笑了笑,俯身将人横抱起。容璇的手环住他的后颈,唇畔漾一抹得意的笑,舒舒服服由人抱上了车驾。
虽说受了伤,但今日驾驭枣红马时是全然不同的体验。
容璇并不后悔,总要跨出这一步的。
瞧人受着伤还在想骑术一事,祁涵的语气很有几分无奈。
他轻点她的额头:“这几日安分些罢。”
女郎樱唇翘起,语气却软:“臣妾知道了。”
脚踝处受了伤,容璇行走多有不便。在寝殿养伤的日子,空出的光景她正好安心刺绣。
她先挑好绣样,最后择了一块天青色的云锦,对着午后的阳光细细剪裁。锦缎上原有的暗纹已然很美,容璇借了如意云纹,预备顺势再绣上一条金龙。
绣房送来的丝线中,每四股绞入一股金线。许久未曾动手,容璇难免手生。好在她有自知之明,挑的是最简单的龙纹,又请绣娘为自己打了底。最初一阵磕磕绊绊绣下来后,余下的都顺畅很多。
向菱在旁为娘娘整理绣线,忽地瞥见殿外向萍与她示意。
她放下手中活计,悄声退下。
帝王踏入殿中时,明窗下的女郎手中捧了一面绣棚,正凝神刺绣。
天青色的锦缎上,一条盘于祥云间的金龙已经隐隐有几分模样,显而易见这是绣与谁的。
容璇刺绣的技艺尚可,先前她觉得绣工有些用处,也是用心学了的。
她盘算过去,按当下的进度,赶上万寿节前绰绰有余。
……
轩窗外春意正浓,休养了三五日,容璇脚踝的伤处已基本无虞。
“陛下,宸妃娘娘的药熬好了。”
御书房中,侍女端入药盅。容璇接过,试过温度正好,便干脆利落地饮尽了药,又含了片蜜饯在口中。
伤处痊愈,眼下端来的苦药都是太医开的滋补药方,容璇便继续喝着。
她目光落回眼前的棋局,专心致志于破局之道。
祁涵望她,她喝药从不怕苦,至多只是蹙一蹙眉。
“怎么了?”
容璇落下一子,察觉到帝王目光,好奇开口。
祁涵道:“只是发觉你喝药甚少嫌苦。”
他还以为那么爱吃甜食的一个人,必定是嫌弃苦药的。
容璇笑了笑:“有时候,有药喝也挺幸福的。”她丝毫未放在心上,“该陛下了。”
黑子很快落下,说是二人对弈,其实多数时候是帝王悉心指点。
过去教容璇围棋的那位师傅自身棋艺平平,况且教授的重点也不在棋道本身。围棋精深,但姑姑们的意思只是将其当作闺阁中的一二情趣,无需钻研。
容璇纵喜欢下棋,后来也不得不搁置。如今再度拾起,兴致未减。
祁涵自然不同。一国储君,为他授业的夫子皆是朝中千挑万选的人才。尤其他的棋艺承自国中圣手,那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帝王有闲暇愿意指教,容璇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好处。
她掌心握一枚白子,不免苦思。
很快又输了一局,容璇不见气馁神色,由帝王耐心与她复盘。
女郎凝神听着,目光中尽数是专注与赞叹,还有不加掩饰的崇拜之感。
帝王含笑,心下隐秘地升腾起愉悦之情,无可比拟。
白日的棋局到此为止,午后帝王要往御马场,一连几日皆有马球赛。胜者的彩头之一便是此次的西北贡马,世家子弟多有参与者。
容璇点头:“这彩头倒好。”她随口问一句,“那谢景和也要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