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给陛下请安。”
奏疏呈于帝王案头,东南沿海一带倭寇近来有所异动。沿岸军民早有准备,已有几处动了兵戈,小胜而归。
奉帝王旨意,邻近省府已调遣两千兵士,后日便可抵达海岸防线。
“若有消息及时来禀。”
“臣领旨。”
敬宗、仁宗在位时,倭寇渐猖獗。陛下即位以来重整海防,此番势必要将倭寇一举歼之。
……
御书房中议事不知何时散去,容璇从平和的梦中醒来时,眸中的雾气尚未散去。
她观帝王神色,想来军中应无要事,一切俱在朝廷掌握之中。
“什么时辰了?”她道。
“刚过酉时。”
墨发有些散乱,容璇简单梳整过。
她白日是奉召入宫,散职光景不在户部露面也无妨。
“怀月那处——”
“已经遣人知会过了。”
事务俱料理妥当,无需容璇操心。
天已黑尽,紫宸殿中备好了晚膳。
十余道菜式皆合容璇心意,佳肴珍馐在前,自然叫人心情甚好。
新月隐于层云间,入夜后秋雨下得更密。
夜风吹散了雨帘,送来几分寒意。
寝殿中点了几支烛火,容璇仅着玉色的单薄寝衣,便先行上榻安置。
锦衾和暖,烛光缱绻。
窗外雨声不歇,床帷被人掀开。
帝王亦沐浴过换了寝衣,榻边红烛再熄去两三支。
锦被虽置去一旁,但被人抱入怀中,容璇也不觉得如何冷。
修长的指节挑开寝衣系带,起初似乎还有两分耐心。
衣裳很快褪尽,朦胧光影中,帐中温度节节攀升。
水声溢出来。
算不清是几更天,娇吟声漫在锦帐间。
道是略略有所准备,但今夜的情形还是远超乎容大人预料。
一连串的讨饶声无用,女郎精致如玉的面庞已被红云染透。
她埋首于绣枕间,墨发凌乱在白皙细腻的雪肤间。
秋雨下过几轮,熬到帐中偃旗息鼓,容璇由人抱着自己去沐浴。
换了干爽的一套寝衣,她略微动了动指尖。
夜色深沉,郎君体贴道:“可要用些宵夜?”
容璇半合着眼眸,连摇头的力气也无。
吃不下了。
……
秋雨绵绵的休沐日,最适合在家中好生睡上一觉,忘却一切琐事。
自然清响如天籁,日过午时,龙榻上的女郎方有醒来的意思。
午膳就设于寝殿中,容璇望着被夹到自己碟中的水晶饺,轻哼一声,懒得理会象牙箸的主人。
她专心致志用膳,帝王唇畔蕴一抹浅笑,悉心为她布菜。
这样的天气无需出门,本身就是一桩愉快事。
寝殿中备了时新的话本,东次间也摆好了暖玉棋盘,由得女郎挑选。
容璇自是喜欢弈棋,奈何在外时寻不到对手,还不如她自己对着棋谱琢磨。
暖玉的棋子拢在掌心,容璇确实惦记了好几年。
“这个,”玉棋逐一落下,容璇摆出了棋局,“我解了许久都未解开,你得空帮我看看。”
“好。”帝王无有不应。
容璇有些遗憾,今日对弈是不行了,还是等自己养足精神再说。
雨丝轻柔,二人同坐于明窗前。
像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殿中静谧而又美好。无需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清清静静地在一处,便已然觉得很好。
容璇拈了块糕点在手中,算了算日子:“又快到乡试的时候了吧?”
祁涵颔首:“今岁三场秋闱定于八月初一、初五与十一。”
容璇吃了半块点心,如今朝中允准女子参与科举,又开了特例。凡是宣平三年前及笈的女郎,可以越过县试、府试,直接参与院试。只要通过院试,便可被称为秀才。
糕点的甜意在齿间化开,被家中卖去青楼那一年,夫子原本是准备带她去应院试的。
那本应当是她第一次出义丰乡,可惜了,到底还是化为乌有。
容璇用银签取了枚果脯,婉钰已考取了秀才功名,但此番并不曾参加乡试。
院试还算容易,而乡试汇聚了一省考生,要考四书五经、八股文、史、策、论和律诗。乡试在士子间有如一道天壑,多少读书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举人功名。
民间有“穷秀才”之称,但等到成了举人,日子便立刻容易许多,不但能免除赋税徭役,也会有富户来送田地钱财。
“怎么了?”
瞧人陷于沉思,祁涵递了块糕点予她。
“也没什么,我有些担心婉钰罢了。”
容璇倒不是忧心她的天资。婉钰心性坚定,纵然开蒙晚,有心苦读数载总能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