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下旨将明琬宫维持着原状,她们一直相信娘娘会有回来的一日。
吃了些茶点,容璇去了自己的书房,又吩咐人带怀月在宫中四处转转。
她笑道:“不必拘束。”
怀月应好,她看得出来娘娘在这座殿宇中很是放松。
她悄声道:“郎君,这里像瑶台仙境似的,好生漂亮。”
比她梦中的景象还要精致几重。
甫一踏入书房,容璇第一眼就望见书案上并排的如意金锭。
向菱适时道:“陛下每年除夕都亲自送来的。”
她与向萍熟知侍奉娘娘的习惯,备齐了茶水点心就安静退下。
日影西斜,云霞绚丽,映衬着如意金锭们光辉灿烂。
容璇瞧了一会儿,双手捧起最重的那枚金锭。她仔细掂了掂,少说也得有一百三十两,或者再往上估。
她端得有些累,将如意金锭好生放回原处。
容璇以手支颐,一、二、三、四、五,统共五只。
每年都有呢。
她出了一会儿神,外间传来行礼之声。容璇自窗外望去,晚霞余晖落了帝王满身。
容璇抬步迎出去,打开书房门时恰与他遇上。
被他抱回原位,容璇道:“今日政事都处置完了?”
祁涵颔首,吻一吻她莹润的面颊。再过一些时辰,他们二人会同去寿安宫中。
容璇坐于帝王身前,仰眸道:“一会儿的晚膳,你说我换身什么衣裙?”
明琬宫中衣饰齐备,这三年供奉如常。
祁涵揽着她的纤腰,瞧她似乎又清瘦了些。
他道:“就着官服,甚好。”
“那可不行。”容璇也很喜欢这身绯色的官服,但在官署忙碌大半日,见长辈总不相宜。
容璇最后选了一身银红色缕金撒花如意缎裙,她坐于梳妆台前,由向萍为她挽发。
向菱与怀月在旁帮忙,时而帮着参谋一二。
借着铜镜,容璇望见明间中帝王身影。
她对他粲然一笑。
步摇璀璨生辉,待得妆扮停当已近晚膳时分。
怀月从未见过郎君这般盛装时,呆呆望了好一会儿。透过繁复精美的华服玉钗,她仿佛可以窥见郎君这三年的宫中景象。
容璇对镜照了照,唇畔弯起一抹笑。她自己的模样,她当然都是喜欢的。
离寿安宫不远,帝王未传御辇。夕阳余晖映照下,“明琬宫”三个烫金大字格外出彩。
容璇道:“这个名字是陛下题的?”
“琬”字生僻,寻常并不多见,也少有人识得。
“是啊。”
她忽而问起,帝王也没有否认。
“有何用意?”
祁涵笑了笑,“琬”字乃美玉之意,恰合她的名字。
他道:“圆润无瑕之玉璧,取圆满、珍贵的意思。”
他对这一字甚是满意。
彩霞漫天,郎君眉宇间尽是温柔神色。
鬓边的明珠流苏微微颤动,容璇望他许久,转眸向前行了两三步。
她丢下一句话:“取这么一个生僻字,古怪得很。”
祁涵眼疾手快握住她皓腕:“你不识得?”
容璇由他牵着,答曰:“误会了而已。”
“什么误会?”
“你猜猜?”
二人说着笑着,等到寿安门前时又齐齐正了神色。
寿安宫中晚膳已预备妥当,容璇随祁涵向言太后见过礼,于各自的位上落座。
烛火摇曳,殿内灯火通明。
言太后望侧畔星眸皓齿的女郎,三年未见她愈发明艳动人。本就有极美的一双眼眸,如今其中更蕴着璀璨的光华与神采,再叫人移不开目光。
到底是涵儿认定的姑娘,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也是不忍他一直苦守着。
偏生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旦认定了什么,旁人再劝也是无用。
她为国母,做不出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径。涵儿笃定着会接人回来,而今总算是求得一个圆满。
一顿晚膳用得和睦,虽称不上其乐融融,但也蕴了些温情。容璇实在好奇,也不知祁涵在太后面前是如何应答的。这三年间的种种,太后娘娘不曾向她问起。
几番叙话,更像是长辈与晚辈间的闲谈。容璇答得也得体,时而向太后说起自己在江南为官时的见闻,殿中气氛渐渐放松下来。
言太后收到过她的礼,知道这孩子是十足十用了心思的。
虽为女子,但她离了这方寸之地,览尽天下大好风光。
这又何尝不是她曾心向往之的。
言太后道:“你可随涵儿下过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