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莉娅抬头问:“今天教了什么。”
“霍德兰赐福神术。”
希莉娅道:“我有些累,你坐上来吧,念给我听。”
她竟直接拍了下她床的另一半。
卢西安:“……”
梦里的他似总算是知道得要一些脸的, 并没有听她的。
而也是梦里,卢西安隐隐约约地,想起了一些零碎的信息。是关于希拉父母的情史。
似是在一次训练后索兰自豪地告诉他的。索兰曾是的骑士团成员,和来巡查的主教瓦洛里亚共事时看对眼, 便一起翘走了克斯摩一世家族为瓦洛里亚的未婚夫, 二人通过一些手段才让教廷承认婚姻。所以这家人,多少有点不守规矩和离经叛道。
但卢西安却没这么不守规矩,他只抽开了希拉床边的雕花椅,坐在了上面,顺便帮希拉理了下垫子,让她能够坐起来。
而他读了会儿笔记,却发现希拉目光落到他的手腕上,眼神有点深。
他皱眉:“你看我手做什么?能认真点吗?”
希拉这才收回了目光。她记忆力很好,除了刚刚走神之外,竟很快记下了内容。
而希拉到后来有些疲倦了,卢西安便又为她盖上毯子,打算告别。说来奇怪,他连在床边照看这种出格的行为都做了,靠近希莉娅时,似生怕碰着她,目光也微微挪开了。
“快要花神节了。”希莉娅突然抬头。
“……哦,我知道。”卢西安闷闷地说。
花神节,他知道这个节日,就在五天后。而这个节日,最早是庆祝阖家团圆的,但由于索兰在花神节对瓦洛里亚求爱成功,这个节日在蔷薇乡有不一样的意义。那就是,如果有心上人,都可以在这天示爱。
每个人可以准备一个藤篮,放到蓝楹花树下,对她或他有意的人,便把写着情意的羊皮卷放到里面,第二天午夜,放下藤篮的人会把篮子收回,去看里面的留信。
所以,当看到希拉拿出一个藤篮时,卢西安的心猛地跳了跳,有些茫然地看向希拉。
希莉娅:“你帮我拿去蓝楹花树下吧,看看有谁为我写。”
“……我?”
“是的。”
“……”
……
希莉娅这一出手把卢西安打得措手不及。他是鲜少内耗的人,然而,在蓝花楹节的前几天,他如在破解南方秘密群体的密信一样,冥思苦想希莉娅那天说的每一个字母。
……她到底什么意思?卢西安就连训练都难得地犯错了。
他隐约觉得希莉娅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但二人虽然是朋友,身份差距却极大,他从没敢深想,也从没想过造次。
而且,她说得如此隐晦,他又怕自己理解错了。若是理解错了,冒进了,可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卢西安白天的冥思苦想变成了夜晚的辗转反侧。
花神节的前一天的夜晚,这种纠结更是到了顶峰。卢西安在屋里试图冷静,很快盘算出,从理性出发,按兵不动是对他最有利的做法。不用担心失去朋友,不用担心看见索兰尴尬,辜负信任。
但感性上,他又在骂自己是个胆小鬼。
他咬牙,最终还是拿出羊皮纸,开始写了起来:
[亲爱的希莉娅,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提笔写下这封信时的心情。但有些话,终是打算告诉你……]
卢西安正字斟句酌,震颤将要克服胆怯,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卢西安如惊弓之鸟一般收起了信,他问:“请问是谁?”
“是我。”门外的人,似隐隐约约喊了个名字。
但奇怪的是,哪怕是在梦里,他都突然一阵耳鸣,仿佛有什么在撕裂耳膜,他听不见了,那排异的恶心的感觉,竟在梦里都感受到了——是现实里的身体传来了。
卢西安直觉,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门外的人说:
“我是达米安老师。”
……
而卢西安目前为止,在梦里见到的所有人,面目都是清晰的。
但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当门外的人走入时,卢西安突然生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他看不清来人的脸,来人的脸蒙在一层雾里,如镜子扑上了水汽。
然而,身体排异的同时,梦里的他似对这个人十分尊敬和信任,而且,也生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这种熟悉,并非来自梦。
“……”这个达米安,被他请着坐在了桌前,似又喊了声他的名字,卢西安没听清,之后,又听他说,“老师这次来,索兰和瓦洛里亚都不知道。你也不需要上报当地的骑士团。”
达米安的语调十分优雅,也和蔼,正如一位爱护孩子和乐于栽培孩子的父亲。
“所以,我让你来时做的事,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