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低头揪了揪额发,这是他有点紧张时的表现,“你亲我的时候,我觉得很难过。我觉得,你好远。”
“好吧。”姜左姑且理解了他的意思,尽管陈月江自己可能还不理解,“那之后没联系我的那一周你干嘛去了?”
“跟陈清泉吵架。”陈月江讷讷道,“本来之前就在因为我还在跟你联系的事吵架。他问我这次为什么又去你公司,我说我想问你宋笑的事。他很生气,骂了我一顿,我不服气,然后就跑出来了。”
“所以你说你一直想做的事就是找我问宋笑?”姜左笑了。
陈月江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拇指轻轻的交叠在一起,他顿了一下,然后才低声说:“不是。”
“那是什么?”
“……”他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姜左就在旁边一边看着院子里的树林花鸟,一边等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可能也就几分钟,可能也有十几分钟,她听见陈月江吸了口气,声音还是很哑:“我想让你……看看我。”
“我觉得,”姜左看向他,“凭借别人口中的传闻就喜欢一个人,这事挺荒谬的,你不觉得吗?”
陈月江不说话。
“而且你那时候还那么小……”
“跟年纪小没关系。”陈月江瓮声瓮气地否认道。
“好吧,”姜左耸肩,“总之,事情我了解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有任何愧疚感。”
“就算宋笑现在没订婚站在我跟前,我跟他也不可能了。”
“至于你们陈家的事……”姜左在陈月江脸上扫了一圈,淡淡地说,“你要自己想清楚。你不是你哥的亲弟弟,那他可能还真不在乎你读不读得完书,在外面会不会饿死。”
“你要跟他犟,你就得自己能挣钱。你那点奖学金可能交学费都不够吧。”
姜左顿了一下,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白净的脸,黑漆漆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她叹了口气,说了下一句话。
“你如果非要喜欢我,那你就得做好你哥以后都不会容你的觉悟。”
“你哥想垄断整个市场,一家独大,我不可能让他这么做。”姜左点点桌面,“我可是把法国的铁饭碗都掀了回来的。”
她以为自己说得算刻薄了,但少年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地钉在她身上,好像她发表了什么决定性的讲话一样。
“你……”他磕绊了一下,又眨了眨眼,好像不太敢相信似的,他往姜左这边探出上身,哑着声音磕磕巴巴地问,“你说……我可以……”
他没说完,姜左站起来,把烟踢进了一边的草丛里,转过头对他说:“我觉得你还不一定想好了,你可以再想想。好好想想。”
“陈月江。”
*
姜左上班去了。
走之前告诉陈月江,今天周六,他如果想在她家里待着也可以,如果想回学校就和她走。
陈月江想了一下,跟她说想在家里。
于是姜左就让他饿了自己去厨房做饭,然后就走了。
偌大的房子彻底安静以后,只剩下了清清冷冷、昏昏暗暗的孤寂颜色。
陈月江打开冰箱,看见他之前放在第三格的蛋炒饭已经不见了,冰箱里零零散散的一些食材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姜左最后没有辞退家政阿姨,但只有工作日的早上会让她过来做饭。
家政阿姨很喜欢陈月江,每次他来找姜左吃早饭,她都会多给他煮一个水煮蛋。
她以为陈月江是姜左的表弟,那天还悄悄问陈月江姜左有没有男朋友,她想给姜左介绍对象。
陈月江说有。
家政阿姨表示很遗憾。
陈月江是可以眼都不眨就说谎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糟糕,说谎成性的习惯糟糕,但他没有想过要改变。
为什么要改变?他一直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宋笑就被他骗过。
第一次见面时,宋笑知道陈月江的身份却还是过来和他打了招呼。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柔、友善、对一切都怀着善意,高大得像徒然照进生活的一缕阳光。
和陈月江身边的那些人都不
一样。
陈月江告诉他自己在家里被哥哥欺负,爸爸也不爱他,自己很孤独。
但陈清泉那个时候已经上大学了,早就不会和小时候一样欺负陈月江,他们的父亲虽然不闻不问,但没有少过陈月江的吃穿。陈月江在家里过着物质条件其实还算不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