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特向后让了让,但并不是迫于他们拙劣的威胁,而是因为杰森无语地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刚才挨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一边去,就按他说的做,一小时后我们到洲际酒店门口汇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这话说得霸气十足,两个男孩眼泪汪汪地点头,仿佛杰森是自愿为了他们献身。只有阿洛特为之侧目,在想杰森有没有注意到他把自己比作了待赎的货物。湿漉漉的黑发男孩挥手赶走了跟班,一回头看见阿洛特的表情,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立刻又皱起脸来,“怎么了?你想反悔?”
“不,没有,”阿洛特转移了话题,“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杰森惊讶地瞪大了蓝眼睛,随后了然地翘了翘嘴角。“哈,外地人,”他自然地担当起了向导的义务,招招手示意阿洛特跟上,“你看起来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欢迎来到哥谭下城区。”
阿洛特跟上了杰森。在他们头顶,有一只遍体漆黑的渡鸦正在滑翔,飞过蜿蜒曲折的下城区小巷上空,飞过分割哥谭上城区与下城区、在雨中更显湍急的芬格河上空,飞过绿意葱茂、寥寥无人的罗宾逊公园上空,最终消失在哥特式钟楼一侧蝙蝠模样的滴水兽后。
第2章
阿洛特会深深地记住小向导杰森给他上的这一课:在哥谭,永远不要相信谷歌地图。诚然它指出的是最直接也最便捷的路线,但很难说用户能不能活着走完这条路。
在前两次使用谷歌地图询问杰森绕路的原因、反而被嘲笑了一顿“你打算从钻石区走?你不想要命了?”之后,阿洛特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并乖乖地发挥了甲方最优良的品质:听话,绝不质疑乙方杰森给他指的路。
半个小时后,上城区近在眼前。阿洛特一眼望见哥谭灰暗背景下郁郁葱葱的公园,心情顿时一阵舒畅,抬脚就想逛进去——天知道久住在曼哈顿的他每天眼里会见到多少种色彩!天气热时阿洛特还要戴墨镜遮遮色彩,以减少光污染带来的影响,不过很显然在哥谭他完全不用担心这个。
然而阿洛特刚准备走向偏好的路线,就被杰森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风衣一角。
“别去那里,”杰森谨慎地瞧了一眼公园,看起来甚至有些紧张,“植物太多了。”
“植物…?”阿洛特没反应过来,差点以为这是什么哥谭黑话,“什么植物?”
“当然就是绿色的、长着叶子和草的植物!”杰森翻了个白眼,“天哪,外地人。再附赠你一条保命规则:在哥谭,时刻小心离植物远一点。它们会把你吃了的,或者更糟。”
阿洛特一时竟不知道是应该先询问为何哥谭对外来者如此歧视,还是哥谭什么时候成为了美国规则怪谈副本。他欲言又止,杰森读懂了他的疑惑,皱起眉,“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来哥谭?”
“呃,”阿洛特说,“领导派我来拓展业务。”事情完全就是这样没错。无论是阿布斯泰戈的领导,还是兄弟会的领导,都让他来研究一下哥谭的情况。但似乎这个身高只到他腰部的小男孩误会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得罪人了吧,”杰森直白地评价,“他们是把你送过来喂鳄鱼的。要不是遇到我们,你现在已经在那里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芬格河。这时他们已经换了一条路,从桥上走过。阿洛特回头看了眼奔腾不息的河流,耸耸肩,“幸好我会游泳,还很擅长高空跳水。”
杰森笑出了声,又很快板起脸,试图维持沉稳的表情。“我说的不是芬格河。是桥下面的水泥柱子,你看见了吗?黑邦会把得罪他们的人灌水泥浇成柱子,然后塞在桥下。这是众多尸骨无存的结局之一。”
“谢谢你好心的提醒,”阿洛特说,“虽然你总是把话说得像威胁。顺便一提,以你的年纪会说‘尸骨无存’这个单词实在很优秀。你平时在读什么书?”
杰森的表情突然像哥谭的天空那样阴沉了下去。接下来的半小时路途他几乎没吭一声,只除了在阿洛特走错路时的提醒。
也因此,在杰森突然停下脚步时,阿洛特差点撞上他。
“走出这条街,再往左拐,”杰森比划着路,“你就到哥谭市中心了。那里几乎没有危险,你可以随便找个衣着体面的人问路,或者打车去。”
“我们说好的地点是洲际酒店。”阿洛特温和地提醒他,“如果在这里分别,你的同伴要怎么找到我呢?”
杰森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卡片,递给了他。阿洛特挑起眉,接了过去,发现是他自己的信用卡和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