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远道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沈余欢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想着方才那女子的伤,她现在都觉得惊魂未定。
她神色复杂,看向林梦寒,片刻后,又转向重远道,问,“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我当时采完蜜,准备下山,走了半路,发现一个蒙面男人,身上扛着一个女子,鬼鬼祟祟的,我一时好奇,就看了两眼,却没想到,那蒙面人直接把她扔下了悬崖。我后来去看,那女子挂在了下面的一根树杈上,虽然命还在,可已经半死不活。”
“你遇见她的时候,给她换衣服了?”
重远道愣了一瞬,摇头,“不曾。一来,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二来,我们被困在万仞山,也找不到可以换的干净衣物。”
闻言,林梦寒眼底闪过一抹光,问道,“被困在万仞山?”
“是,应该是在我把她救上来之后。”重远道回忆起来。
那日,他前脚才将女子救起,回身,却发现蒙面人下了山,正在往坠崖的地方赶,看样子,他是来确定女子是否已经死绝的。
重远道想起之前去过的水帘洞,于是带着女子躲进去。
顺着之前走过的小道出去,却没想到碰见一大堆蒙面人守在门口,他险些被发现。
后来才发现,原来是那人找不到尸体,折回叫了大队人马准备搜山。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若是找不到尸体,只怕不会罢休。
他们二人躲在水帘洞,足足两日不吃不喝,待打探到守在外面的蒙面人已经撤离,他才背着女子出来。
却不想,半路碰到了落单的几个蒙面人,他与几个人撕扯半天,这才得到机会逃回君康堂。
看来,这女子的伤是在被丢下去之前就已经有了,只不过对方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给她换了干净的衣裳。
所以,她才没有任何防备地瞧见那些惨状。
沈余欢下楼,走到林梦寒旁边,看重远道一脸忧心,道,“她身上有很多伤,不过你放心,敷过药,很快会好,至于她的身份,还有那些伤到底是如何来的,只能等她醒来再问清楚了。”
“还能知道吗?”重远道没来由地一问,沈余欢大概也猜到,两人一路同行,即使没有换过衣服,可那些伤多少也是能看见些的。
她叹口气,侧头看向林梦寒,后者见状,背在身后的手垂下,找到她的手,握紧,捏了捏。
“我尽力。”
重远道一下站不稳,整个人的重心往后倒,林梦寒一个激灵,箭步冲出去扶稳他,眼里的关心呼之欲出,嘴上却还是冷声教训道,“你要是先倒了,还有脸吗?”
“我不会先倒下的,我一定会等到她醒过来。”
林梦寒扶他靠在栏杆上,眼里晦涩不明,脚步退后,又走到沈余欢旁边,握紧她的手,一声不吭。
……
东暖阁内。
几位朝中大臣聚在一起,正商议国事,岑望秋姗姗来迟。
众人粗略瞥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倒是旁边那个连头都没转过去的王树说了句,“你说说,我来了这么许久,倒是没发现大殿上少了一人。岑监察御史,来东暖阁议事也敢迟到,只怕唯你一人有这个胆量了。”
“王将军此言差矣,岑监察御史只怕又是一夜狂欢吧。”
话音刚落,惹来东暖阁中众人仰头大笑。
岑望秋没搭理,只笑笑,“大人言重了,路上有些事耽误了,还望官家恕罪。”
官家深深看他一眼,捋一把胡须,“这几日雨水多,无妨。”
“吾今日叫你们来,不为别的,林国公告病,虽只是暂时,可朝中事务还是需要有人接替,不知道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官家锐利的眸子扫向下面众人,“各位爱卿,你们有何想法啊?”
下面有人站出来,“官家,臣以为林国公素日与监察御史交好,既然林国公只是暂时离朝,不如就把事务暂移给岑大人,想来林国公也不会有异议。”
官家沉吟片刻,转向岑望秋,“你意下如何?”
“官家,臣恐不能担当此任。”岑望秋拱手,神色少有的正经。
王树却按耐不住了,“官家,恕臣直言,岑监察御史不能担当此任!”
“林国公大智大勇、卓尔不群,这么多年,不仅为官家献计献策,更为百姓谋取利益,真正称得上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但是岑监察御史……”
王树嗤笑一声,“游手好闲,偎慵堕懒,若不是因为官家怜悯,又和林国公交好,凭他的才能,根本不能做到如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