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亲眼所见?”
“大人,大人……君康堂上下嘴太严,小的伪装成病人也只在前厅转了一圈,根本没机会去其他地方,但是……但是他进了君康堂就再也没出来,想必已经毒发。”
邓均从玉石笔筒中抽出一根紫毫笔,拿在手上把.玩。
侍卫伏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两边流下来,在发亮的褐色实木板上积出一小滩水洼。
“退下。”
“多谢大人!”
侍卫头都不敢抬,佝偻着身子往外撤。
突然,地板上箭影一闪,只见方才还被把.玩的紫毫笔化作一枚冷箭,自屏风的笔洞中飞过,从后贯穿侍卫身体,他整个人向后弯出一个弧度,紧接着,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鲜血流出,和地板的棕褐色混为一体,分不出来。
不过片刻,两个家丁将侍卫尸体拖走,又将地上的血痕清扫干净。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京都的夜寂静又美好。
房檐上偶尔会传来飞鸟振翅的声音,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沈余欢此刻身着淡紫色衣裙,白玉簪子斜斜插.入,三千青丝随意挽在脑后,耳边垂下几缕碎发,手上拎着一盏油纸灯,幽深昏黄的火花微微摇颤,将她整个人衬得温婉柔情。
中县令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林梦寒不多时也说有急事,匆忙出门,眼下也不见回。
她心里着实忧心,本已梳洗妥当,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听着外头马车碾过的声音,几次探头去看,终不见人归。
索性,起身候在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是暗夜里的珠落玉盘。
她探头去瞧,走近几步,举起油纸灯,借着火光去望。
她挂念了一晚上的郎君,此刻正嘴角噙着笑,柔光似水地看着自己。
“回了。”她淡淡开口,嘴角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林梦寒翻身下马,衣袍随着动作微微掀起,露出色泽银白的里衣,“日后我若回来晚了,你不必等。”
“嗯。”
林梦寒看她一眼,没做声,只笑笑,一手牵着马,一手接过她手里的油纸灯,“我的错,出门前忘了同你细说,日后再不会了。”
闻言,沈余欢才侧头看他。
他眼下的乌青很深,眼底也有藏不住的疲惫,她心里那点子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伸手,勾着他的臂弯,轻声道,“下次提前与我说,我估算好时间,少吹些冷风。”
说完,她搓搓手,仰头,眨巴眨巴眼睛,长睫在暗夜里扑闪,林间小鹿般灵动,“你看,手都吹红了。”
林梦寒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将袖袍撩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伸.进来暖暖。”
沈余欢没客气,双手伸.进去,触到他温暖的肌肤。
林梦寒将袖袍拉上,将她的手包得严丝合缝的。
“我温了粥,你吃点儿?”
惦记他一整日没怎么吃饭,沈余欢特意将粥熬的浓浓的,又亲手做了
两个小菜。
见林梦寒吃得香,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今日官家宣我进宫。”
闻言,沈余欢神情微愣,抬头,神情疑惑。
“放心,官家并未多言,只随意问了近况,只是,回来途中,忽有所感。”
沈余欢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诸般证据,皆聚焦于宋五两、于远山、邓均及褚痴旋身上,其间共通之处有二:鬼草与银票。论及鬼草,那日我们尾随于远山,觅得鬼草栽种之所,必是有预谋者为之。”
“也就是说……”沈余欢凝思片刻,“鬼草和于远山,皆为他们主动放的线索,意在引我们专注于鬼草。而于远山中毒发病,或许是为探查我是否已研制出解药,又或者他们欲假我之手,求得鬼草的解药。”
林梦寒点头,“于远山的地契,想必也以此银票购之,其意或是想试探伪银票能否被识破。他们伪造如此之多,也许尚有其他用处。”
沈余欢点头,探身过去,和林梦寒头对着头,眼神示意楼上,小声询问,“褚痴旋那儿?要不要再探探?”
林梦寒沉吟片刻,摇头,“罢了,她若想说自会言之。最近这段时日,你要多加小心,邓均定会派人确定于远山的动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沈余欢点头。
……
下了朝,官家诏王树进东暖阁议事。
“坐吧。”
“多谢官家。”
郑培和上茶,弓着背,恭敬道,“将军,这是陛下特意嘱咐熬的代茶饮,有滋补气血、消肿止痛之效,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