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一滞,猛地一愣,全身被寒意笼罩。
还未反应过来,被人带着往旁边快速躲闪,前后不过须臾,脚步停下,头顶的地砖又被扣回去。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惊魂未定,“林梦寒……”
声音偶然的软糯,娇得厉害,低颤的音调像是在他心尖跳动,搅得胸腔痒得难耐。
仗着黑暗,不怕她瞧见,林梦寒嘴角的笑容根本收不住,“别怕,没瞧见我们。”
“你笑什么?”
沈余欢疑惑发问,音调恢复到往日的清冷,甚至因为他不合时宜的笑而带了点怒气。
林梦寒像被点了穴,笑容僵住,即使知道黑暗的地方她看不见,也瞬间收了笑,“鬼草并不种在这间密室,应该还有别的门,能够通往鬼草的真正种植之地。”
“你这样说,确实有些古怪。”沈余欢被他成功转移思绪,“这里的密道,更像是一个上面与下面空间的过渡区域,因为不管怎样,只要上面地砖掀开,下面势必会见到阳光,所以这个密道就是确保不会有任何阳光照射,影响鬼草的生长而设立的。”
“我看过了,大概距离我们五步远的地方,有一面墙,墙上有一个石块,应该是入口开关。但看这里的情况,机关一旦启动,上面便会察觉,那时,我们必然会暴露,所以为今之计,只有等上面那人下来,我们趁机溜进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话音落下,上面又传来不近不远的脚步声,没多久在他们头顶斜上方停下。
沈余欢有经验,这绝不是上面人走远的信号,而是那人准备掀开地砖,从上面下来的信号。
她屏住呼吸,若是不想让那人察觉他们的存在,只有利用黑暗这一天然的优势。
“跟着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林梦寒低头,在地砖掀开,光亮照进来的前一刻,用气声嘱咐道。
沈余欢点头,身体贴在墙壁上,将整个身子隐入阴影中。
地砖移开,漏出一条缝,藤梯被放下,紧接着,地砖大开,那人快速委身踩上梯子,进入密道,又把地砖搬回原位。
密道又陷入无尽的黑暗。
沈余欢跟着林梦寒,在那人动作发出声音时,贴着墙壁缓慢移动到他身后,避开视线。
火折子被擦亮,她也借此看清楚密室内部的结构。
除了林梦寒方才说的石块,这密道空空如也。
那人驾轻就熟地下到底,借着火折子的光走到石块边,顺时针转动,“轰隆”一声响,对面墙壁向上收。
他们趁此机会,摸索着进入内室。
呼吸间被鸡舌香混合老鼠屎的味道充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激,他们毫无防备,险些被冲地呕出来。
捂着嘴,憋得脸通红,回头看,林梦寒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比她能忍得多。
想起出来时带的东西,她从袖袍中取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下一颗,又喂给林梦寒一颗。
那种被人压着喘不过气的感觉弱了不少。
那人循着火折子微弱的光,紧跟着走进密室。
借着光,她第一次见到鬼草,通身紫色,茎杆粗壮,每株能结四五朵花,朝向各不同,看起来张牙舞爪。
石门被降下,密道和内室又被隔绝开。
黑暗里,瞧不真切那人五官。
只凭着火折子的移动能辨认出他此刻的位置。
“天杀的,人死就算了,如今浇花的活还要轮到我头上,真是晦气。”
于远山?
她错愕,与林梦寒对视一眼,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诧,想来她的主意没有错。
可于远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那个幕后主使?
不能啊,按照他胆小怕事的性子,是万万不敢做这些的。
不对,方才他话里的抱怨,似乎同宋五两一样,都受制于人,只是从前各司其职,如今宋五两一死,他不得不揽下他的差事。
此地不可久留。
一会儿功夫,于远山浇完水,水瓢一扔,“噗通”一声,桶子里剩下的水溅出,落在周围,浸湿了地板。
他一眼不看,拍拍手,机关扭开,离开内室,待石墙重新落下,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彻底消失。
“怎么会是他呢?”沈余欢怔怔道。
林梦寒拍拍她背,柔声安慰,“出去再说。”
他从袖口撕开一条长布,刺啦刺啦的声音磨着沈余欢的耳朵。
“做什么?”她问。
“掐一支回去好好研究。”他将布料折叠成小块,盖在茎杆上,用力一撇,脆生生的,很好折断,又用布将鬼草包好,确保汁液不会渗出沾染到皮肤,这才塞进口袋,牵着沈余欢的手沿着于远山的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