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厌讲话的时候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死活,但有时候也会。
比如她讲完了,又用她的专用兔子水杯喝了口水,她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好友眼睛似乎出了些微妙的小问题。
她奇怪问:“你眼睛怎么了?”
李妮死心了,啪得把电话挂了。
于是突然黑掉的屏幕,就清晰的倒映出了身后人的绷着的脸。
司徒厌:“。”
司徒厌缓缓回头,就看见了沙发后的沈墨卿。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羊绒薄大衣,黑发挽起来,单手插着兜,肘上挂着个设计简约的黑色菱格包,鞋也没换,干净的尖头白色皮鞋,就站在她身后,白皙的脸上神色冰冻——眼神太冷了,简直像淬了冰。
以至于司徒厌回头的时候错以为自己看见鬼了。
其实在畅所欲言地蛐蛐他人的时候一转头看到身后的本人,带来的精神冲击本质上跟撞鬼是不相上下的。
司徒厌手机吓掉了,摔在沙发上,也没顾及,干巴巴地打招呼:“嗨。”
下一秒,司徒厌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并试图以每秒三十米的速度冲刺到门口:“哎哟对了,刚刚我朋友跟我打电话,她眼睛好像出毛病了,我得打车去看看她,我还得帮她预约眼科医院——”
沈墨卿:“站住。”
司徒厌邦得一声站直了:“。”
沈墨卿靠在沙发上,手肘的包第一次没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只放到了一边,她抱着肩,淡淡问:“这么晚了,上哪预约眼科医院啊。”
司徒厌僵硬地看着门口的地毯:“呃,有急诊吧。我上回被狗咬不是有来着。”
沈墨卿幽幽笑了,三分嘲讽:“你记得还挺清楚。”
一挨夸,司徒厌尾巴立刻不分场合的翘起来了,她得意地回头:“那当然了,我什么不记——”
她对着沈墨卿唇角微笑,缓缓的把尾巴和音调一起耷拉下去:“……得。”
“真是难得的好记性。让人羡慕。”
沈墨卿慢慢说:“我就不一样了,我比较健忘。”
司徒厌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直视沈墨卿:“健忘好,健忘好啊……”
沈墨卿黑漆漆地眼睛盯着她,“我记得的事情很少,但每一件都很重要。”
“是,是……”司徒厌小声说:“我特别爱胡说八道,全都是废话,不用你每一句都记得……”
她补充一句:“呃,我是说,最好都忘了。”
“是这样。”沈墨卿点点头,她慢条斯理地把包包放到沙发上,即便是在做这样【不合程序】地动作,依然显得松弛而优雅,“比如,我可以忘了很多事,偏偏就记得你说——”
“你不喜欢我。”沈墨卿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要和我分手。”
司徒厌干巴巴地说:“……啊?我这么说了吗,哈哈,我没有吧,有吗。”
沈墨卿平静地看着她。
司徒厌:“我、我都是瞎说的。我没有这样想。”
“哦。”沈墨卿点点头:“你是说,你没有这样想过——没有不喜欢我,也没有讨厌我,更没有‘反正秀完恩爱了,过阵子就把我甩掉’这种想法,我刚刚听到的一切全然毫无根据,都是空穴来风。”
沈墨卿微笑着:“是这样吗。”
司徒厌:“。”
“往好处想。”司徒厌镇定地说:“也许事实的确如此呢。”
沈墨卿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司徒厌终归编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情况,虽然她过去常常犯见,但这种越轨行为往往出现在互联网上,毕竟无论怎样口出狂言,只要及时消耗跑路,对方也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墨卿面无表情看着她:“为什么讨厌我。”
能在李妮面前对沈墨卿各种缺点侃侃而谈的司徒厌忽然就张不开嘴了。毕竟众所周知,背后蛐蛐他人很简单,当面蛐蛐就需要些微的勇气。
“因为我的个人习惯像机器人?”沈墨卿说:“虽然你的个人习惯非常的随意,毛巾乱放,厨具用完从来不放回原处,洗完澡不吹干头发,喜欢湿哒哒的出来弄湿地面,你的各种玩偶和包包也总是像游戏里刷新的npc一样随机出现在客厅、厨房、卫生间、健身房、泳池角落,但我没有因为上述任何一件令我不快的事指责过你,管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