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半珠看着傅枝哭得弯下了腰,从前永远意气风发的女总裁,在这一刻,竟也哭得像个乞丐那样。
贱么,或许吧。可用尽全力去爱的人,不算贱。
奚半珠在她身旁坐下来,掏出纸巾递过去,说:“哭过了,就把人忘了吧。”
傅枝没有接,她双手捧着脸庞,把眼泪全都埋藏起来。
终于良久,她抬起头,看向奚半珠,双眸里带着红血丝,问她:“你知道,伤口应该怎么治好么?”
奚半珠抿着唇,没有说话。
傅枝笑着告诉她:“不是等它结疤,而是砍掉它。”
“真的能狠得下心么?”奚半珠问。
傅枝深吸了口气,苦笑着说:“我和她说了再见。”
或许,她该庆幸,自己遇见云蕾这件事。
她仰起头,擦干眼泪,直面那刺眼的太阳,刺得她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傅枝转头去看奚半珠,只剩下炫目的光亮,她笑着说:“回去吧,陪你的老婆去吧,不用管我了。”
奚半珠看她一会半死不活地鬼哭狼嚎,一会又决心恩断义绝地要抽出来,不放心地问:“你待会,应该不会跳进这大湖里吧。”
傅枝:“滚。”
第49章 第49章
chapter 49
奚半珠没有再留下来,也放心地知道,傅枝不会干傻事。
因为,她们都过了干蠢事的年纪。
说起来还是很残忍。人永远也无法重新回到十八岁,正如傅枝也永远忘不了云蕾。她刻在她的生命里,那热烈的十八岁夏天,永永远远也抹不掉。
或许有一天,傅枝还会再遇上一个她爱对方,对方真心也爱她的人。
那个人不会是云蕾。
可她也再找不回爱云蕾的那样感受。
先来后到,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她也相信,傅枝这一次是真的会走出来了。旁人再怎么劝都没有用,只有她自己真正见到了,她才会死心。
其实谁的心里都会猜到,连傅枝自己或许也知道,云蕾早就有了新的人新的生活。
只是……大概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早走出来晚走出来,其实没什么区别。伤害依旧免不了。痛过了,哭过了,日子还是一样会过。傅枝也还是那个傅枝,会说会笑的傅枝。
只不过,她命里该遭这一劫。
奚半珠忽然又想起许盈来,她的二十岁,热切的可*以任意摆弄的二十岁,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二十岁。
可是她不懂,她盼望着在一夜之间长大,脱离她那稚嫩的躯壳,成为成熟的女人。
人终究没有真真正正的感同身受。
或许等她长大了,等她到了三十岁,大概有一天,她也会像傅枝这样,痛哭后悔她曾经的二十岁。
人总是矫情,想要这样,又想要那样。怕这个,又后悔那个。
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大概总有一天,她们都会后悔。
所以都不重要,爱是此时此刻的。一如那场地震,震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为什么不肯珍惜此刻所拥有的呢?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奚半珠思绪迷乱开,她抬脚出来,去找许盈。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她很爱她的阿许。
找到房间,开门进去。
说要睡觉的人,就真的在睡觉。
奚半珠轻轻推开卧室门,看见半挂在床边的背影,怀里揣抱小老虎,半张脸隐在枕头里,睡得正香。
窗帘半掩着,有微风吹进来,把那金色的光芒剪碎了,洒在她的身上。
奚半珠宠溺地勾唇笑了笑,轻轻走过去,看见她手臂垂荡在床边,地毯上掉落一卷剧本。
怕她手酸,奚半珠把她手臂扶上去,又弯腰去捡地上的剧本。
是她的电影剧本。
奚半珠顺势就在那床边坐下来,坐在地毯上,抬手翻看那页剧本的内容。
翻着翻着,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许盈做的笔记,有感受也有心得技巧。
工工整整的字迹,娟秀漂亮。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记得快要看到大结局了。
身后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盈坐起来,小老虎掉在她腿上,她看见坐在床边地下的人,恍惚了下,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奚半珠笑:“没多久,怎么醒了,不再睡会?”
许盈揉揉脸,看见才两点钟,她差不多睡了一个小时不到。
她咕哝着摇摇头说不睡了,再睡晚上会睡不着。抬头又问她:“傅枝呢,她怎么样?还好吗?”
奚半珠合上手里的剧本,放在床头,曼声道:“还好,大哭了一场。”
许盈还从来没见过会哭的傅枝,想起她的性格,也实在难以想象,她大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