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涟一定知道尤凛一命换一命的决定,他在劝柏红袖,他的命是尤凛换来的。
柏红袖心中浮现一种莫名的情绪,他说不清,直让心尖发涩。他将尤凛的尸身交给彦涟,他知道彦涟在隐瞒身份,于是语气生疏道:“我自己能起,你将他好生埋了吧。”
柏红袖身体虚弱,起身时摇摇晃晃,走路也仿佛随时能倒下去。秦望舒见了没说什么,只是抱起了他,将他搂入臂弯。柏红袖没有挣扎,尤凛的死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他有些累。他听着秦望舒胸口有力的心脏跳动着,无从说起的安心感包裹住柏红袖的全身,一阵倦意侵蚀,他混沌地陷入沉睡。
柏红袖感到身体很轻,他站在一堵高墙之上。清爽的风吹起他的衣袍,墨发贴在面颊掩住了他大半的视线。
这是在哪?柏红袖记不起来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了。他看向周围,熟悉的景色,似乎是在宫里。
四处满是野草闲花,棵棵高耸的树立在墙外,虽是绿意却净是清冷孤闲的气息。
一只蓝色的蝴蝶落在他鼻尖,酥酥麻麻的。柏红袖刚要去捉它,那蝶又扑闪着翅膀飞起来,往墙内去了。
想要抓住它。柏红袖心里有一个声音催使他跟着蝴蝶往墙里去。他看着地面,距离自己那么远。
这堵墙也太高了吧。柏红袖心想,自己能跳下去吗?
嗯?为什么会想能不能跳下去这个问题,明明他轻功向来是最好的。柏红袖为自己那个一闪而过的问题感到好笑,没有多想地轻轻一跃,完美地落在了地上。
蝴蝶慢慢地飞,似乎在等柏红袖的靠近。柏红袖快步走了过去,一人一蝶走进了这个地方。
这里是一处宫殿,有些破旧,但是有生活的痕迹。柏红袖随着蝴蝶走到了最里面的屋子里,这间屋子比起外面应该是最干净的了。
蝴蝶停在了屋子里的桌子上,不飞了。
柏红袖四处看了看,然后目光停在了一个白色的背影上。好像是个孩子?他走向那人,小心翼翼地想要去看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柏红袖有些紧张,甚至担心这个人会不会像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了。
那孩子本来在做什么,听见动静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慢悠悠转过了脑袋。
白皙的皮肤,姣好的面容,淡红色的眸子,以及雪白色的发丝。本就独特的样子再加上他满脸的血,险些吓得柏红袖跳起来。不过他很快知道了那脸上的血不是那孩子的,而是他手中啃食的野兔的。
“你是谁?”小孩警惕地龇牙,因为紧张手指嵌入了野兔的皮肉,血液顺着手指流到了他的臂弯。
“我倒要问你是谁。”看着这孩子的样子,倒是让柏红袖想起没驯化的野犬。
小孩看柏红袖没什么伤害他的意思,于是退后两步,当着他的面又咬起来手里的野兔。
野兔的眼睛还睁着,甚至皮毛都没拔干净。有些白色的毛发黏在那个小孩子的脸上,看上去让人难以忍受。
“你别吃了……”柏红袖看不下去了,肉怎么能生吃,怎么说也要烤熟了。
小孩看见有人要抢自己的食物,仿佛条件反射一样,一口狠狠咬在了柏红袖伸来的手上。
“啊!你干嘛!”手背传来剧痛,柏红袖一点没收着力气,直接一掌给小孩劈晕了过去。
“看着又瘦又小,怎么咬人这么大力气……”柏红袖小声嘟囔着,看着自己手上被咬出来的血痕。明明自己睚眦必报,可是看着地上被打晕的小孩却没有杀意。
就当做好人好事了吧。
柏红袖给小孩拉到床上安置好,本想着给他盖上被子防止着凉,但是在这个看似床榻的地方摸索了半晌也没找到一个被子,只有一个看起来连风都挡不住的破布。
这个地方的破败又一次刷新了柏红袖的认知,他脱下外袍搭在了男孩身上,转身出了门。
男孩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蓝色的外衣,清香阵阵钻入他的鼻子里。他还处于刚醒的状态,忽然想起来有个人为了抢走了他的食物才把他打晕,顿时又龇出犬牙冲出门。
他要咬死这个该死的入侵者!
“嗯?你醒了?”柏红袖刚好烤好食物就见这孩子连鞋都没穿跑了出来,这是闻到食物的香气迫不及待了吗?
果然,柏红袖看着男孩张着嘴,作势要咬冲他跑了过来。
看来饿极了,柏红袖将烤兔子塞进了男孩嘴里。
“啊!”
一声惨叫惊飞了院落的鸟,男孩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恶狠狠指着柏红袖:“偷袭!”
看来是太烫了,毕竟刚烤好,谁让他那么馋冲上来就要咬呢?柏红袖还没意识到男孩要咬的对象是他而不是烤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