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红袖。”来人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威严有力。
柏红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坐起身便看见了一个对于他来说的不速之客。
“皇上……”柏红袖面如菜色,他不怕这个男人,但也有些讨厌这个人身上传来的威压。还有就是他讨厌纲常礼法,更讨厌对高位者作礼。
秦抚光见柏红袖就这么坐着,眉头很明显地蹙了起来,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他身形高大,就这么站在柏红袖面前就像一堵墙一样,完完整整遮住了光亮,浓厚的黑暗席卷住柏红袖的全身。
“皇上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柏红袖整个身子靠在床围子上,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很是浪荡。这一幕要是被秦观士看见了不知又要如何评价。
秦抚光确实有话说,只不过试图启唇几次都没能吐出半个音节。这一幕属实是让柏红袖看累了,他打着哈欠。
“皇上若是无事便离开吧,我想休息了。”
能看得出许嬷嬷是教他规矩了,就是他完全没听进去,什么君啊臣啊的,根本不在柏红袖的思考范围内,他现在累得只想睡觉。
秦抚光也是没想到这人真的会赶自己走,硬是气得把话讲了出来。
“你不是什么神使对吧。”
柏红袖终于正眼看了一眼秦抚光,随后又抱着胳膊靠回在床围。“世上本就没有神明。”
“可你现在是言国的神使。”
柏红袖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是想要赶他走吗,那还真是正好遂了他的心愿。“我本就没有想做什么劳子神使。”
秦抚光深眸看着他,仿佛要透过柏红袖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真是有毛病!柏红袖被这眼神看的发毛,胳膊上汗毛都立了起来。莫名其妙!
又听男人道:“言国神教文化已侵蚀百年,无数子民深信言国立国之本为神而非民。他们更是认为这国君谁人都可做得,只要还有神明庇佑,国就不会亡。”
柏红袖和听故事一样,听困了又打了一声哈欠。可能是困意会传染,秦抚光差点没忍住跟着一起打,有些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先皇后离世得突然,并没有培养下一任神使,但那个曲子你是怎么会的。曲调独特,里面所用语言更是自然语,是先皇后独创的语言,每年只唱那么一次,怎么可能有人会唱。你究竟是谁。”
柏红袖懒懒看着他,他早比秦抚光明白的早。先皇后和轩辕子绝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究竟是什么,不得而知,但眼下确实是一个问清楚的好时机。
“先皇后叫什么名字。”
“轩辕朝。”秦抚光其实一直以为柏红袖识得先皇后,但他也听太子讲过,柏红袖是外乡人,不会和先皇后有过多的交集。
柏红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轩辕朝……他内心默念这个名字,果然,这两个人或许是亲属关系。
“先皇后有胞弟吗,或是哥哥?”
“确有一人。”秦抚光找了一个凳子想要坐下,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了。“是她的弟弟,却和她很是不同……”说到这里,他似乎不想说了,嘴唇抿作一条缝。
袖嗤笑一声,就是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就连轩辕子指示自己去刺杀连国皇帝八成也是和这个轩辕朝有关,那他杀了轩辕子,也算是让他们二人团聚做了一桩美事。
柏红袖想着,抬眼去瞧那坐在小木凳上的天子。这人他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好歹也和那先皇后做过夫妻,竟是连轩辕朝的一些身世细节都不愿意说,是不在乎还是根本就不知道呢?
“皇上找我还有何事?我困了。”
连着被同一个人赶两次,多少有点不给他留面子了。秦抚光面色不善,但随着柏红袖他还真没有办法发作,毕竟自己有事找他。
“同朕先前所言,言国神教传统严重,根除困难,朕之前并不是没想过消除神教,但适得其反。”
柏红袖已经侧躺在榻上,撑着脑袋看秦抚光,他姿态懒散,完全没有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当朝天子而拘谨。“所以,你来找我合作吗?”
是个聪明人,秦抚光点了点头:“百姓深信神明在世,又言神使为携天命而来。如果他们深信的神明是假的,那么神的地位将会被破除。”
“你叫我先做一个得民心的神使然后告诉他们这些都是假的?”柏红袖难得认真起来,“你想过后果吗?”
内心信奉的信仰一旦坍塌,会有多少人做出过激的行为,又会多少人将柏红袖视为妖兽。一旦被视为妖孽,柏红袖又该如何自处?
“朕自然知道,但又有那次变革没有意外。若是能有一场没有鲜血的变革,那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