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一幅药下去就会有所好转,谁知道非但没有起色,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朝汐脸上突然露出痛苦之色,被褥之下的双手紧紧相握着,五指紧扣,有些难忍的低哼了两声。
桑晴微微蹙眉,朝汐常年在外领兵打仗,身体比一般习武之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又是二十岁的年纪,按理说罡风也吹不坏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这烧得来势汹汹。
“子衿,子衿醒醒。”桑晴轻轻晃了晃她,也不见转醒,心下一急,于是高声喊道:“朝子衿!”
朝汐狠狠一激灵,醒了过来。
桑晴被她通红的眼底吓住了,就连原本漆黑的瞳仁竟也开始渐渐的泛着些蓝色,桑晴低着头提心吊胆地又叫了她一声:“子衿,哪儿不舒服?”
朝汐被惊醒后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动作,躺在桑晴怀里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后才哑声道:“你怎么……怎么来了?”
这一句话间,她眼底的血丝带着瞳仁中的淡蓝色才慢慢退去。
桑晴替她拢了拢发丝,柔声道:“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哪儿不舒服?。”
“没……”朝汐摇摇头喃喃道,想要从桑晴怀中起来,“估计就是着凉了,没什么事。”
桑晴连忙按住她,又将她身上的被子裹严实一些,“你别动,听话。”
朝汐勉强笑了笑:“小姑姑,你什么时候来的?”
桑晴:“来了有一会儿了,刚才你睡着,我没想叫你,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着凉发烧了?我让你早晨煮的姜汤呢?是不是没煮?还有,京城马上都要下雪了,这么凉的天,你怎么能只穿着单衣在大街上晃悠?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注意吗?”
朝汐眨巴着眼,也不反驳,可事实上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不动声色地喘了口气,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身上这床区区几斤重的棉被竟这样压人。
她觉得自己的脸好像烧得更厉害了——被桑晴紧紧搂在怀中,樱唇在她不过三寸的距离,温热的气体不断地从上轻轻洒在她的脸上,这姿势暧昧极了。
朝汐的心咚咚直跳,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在发烧,不然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肯定一眼就看出她的心虚。
看着那张张合合的朱唇,朝汐的脑子里突然豁了个口,信马由缰地想着:“我回来时衣服都湿透了,铠甲也没卸就直接躺床上了,那这衣服……是谁给脱的?”
心里想着,嘴里便脱口而出:“我衣服……哪儿去了?”
桑晴一愣,嘴里的唠叨也停了下来,两只大眼眨巴着,眼观鼻鼻观心,坐着不动了。
朝汐这个时候才后知觉得琢磨过来些什么,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得身上所有的气血都奔着她的太阳穴,快马加鞭地往上蹿。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不光是脸,就连身上也热如火炭。
“完了。”朝汐无语望天,“这么快就坦诚相见了?老子还没准备好呢!”
两人相顾无言,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桑晴微微轻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将朝汐重新放回床上,又指了指方才她拿到床角的里衣,尴尬道:“里衣我没帮你换,怕你冻着,你现在醒了,那你自己换上吧,我……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她转身出去了,总算让两个人都略微松了口气。
朝汐心里一直都是紧绷着的,这一碗药一身汗下去,才勉强将高烧给压住了,虽说没退下去多少,但是比刚回府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朝汐推开被子,发现果真如桑晴所说,自己身上还剩着一件里衣。
……可也就只剩下一件里衣了。
她将自己身上这套已经被体温烘得干了个七七八八的里衣脱下来,又拿过床角的那套给自己换上,这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身上好受了,心里也不由得轻快了些。
朝汐心道:“不过就是一帮只知道喝酒寻欢的手下败将,就算来了京城,又能闹出什么浪来?因为这些人竟然把自己累得发了烧,朝子衿啊朝子衿,你还贯会给自己发作。”
再不济,她还活着呢,带着朝家军的将士们再破一趟楼兰又能如何?
朝汐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才算放松下来,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除了昨天晚上桑晴送来的那碗面条,她再也没吃别的,再加上今天又在军营里跟那帮不知疲倦的新兵蛋子们练了一天,她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如果面前有头牛,她恐怕都能给活吞了。
53.暗涌
朝云从京郊赶回来的时候,月亮都已经爬到上房屋了,刚进府门连口水都还没喝,就听周伯说朝汐病了,朝云心中又恼又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