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往她肺管子上戳:“我三岁的时候你也没教过我,更何况那时候,我只要犯了点什么错,我爹就拿着手腕粗的藤条……”
“好好好,我教你,我教你。”桑晴忙打断她的信口胡诹,“等睡觉之前写,好不好?”
还手腕粗的藤条?
呀呀呸!
老将军当年要是真能狠下心揍她,她现在还有命能在京城活蹦乱跳得跟个猴子似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把戏,若是说她朝子衿排第二,整个大楚就没人敢称第一,即便是桑晴已经应允了她,可她仍是摇摇头道:“不好。”
桑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你想怎么着?”
“马上就写。”朝汐道,“现在,立刻。”
桑晴:“……”
她上辈子肯定欠了这个王八蛋很多钱。
拗不过王八蛋的大长公主边自怨自艾地无力反抗,边被王八蛋债主推着往书房走,而推人的朝大将军也十分识趣,进了书房后,自觉地拿起毛笔坐在书桌前,水汪汪的含情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宁死不肯踏进门槛的桑晴。
桑晴:“……”
她上辈子到底欠了这王八蛋多少钱,加倍奉还行不行?
桑晴认命地叹了口气,绕过书桌走到她身后,五指轻轻握住她拿笔的手,另一只手则撑在桌上,发丝顺着她俯身的动作向下滑动,如流水泼墨潺潺,似游鱼入水溜进朝汐的领口。
二人前胸后背相抵,几不可查的起伏运动在狭小的空隙里,呼吸同动作渐渐有了相同的频率,桑晴垂下眼眸,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带着她的手在宣纸上落下了两个行楷的“衿心”。
朝汐周身都是她身上淡淡的八宝散的香气,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你从前在佛寺里都是抄经的。”
桑晴把手一甩:“去你的,想累死我?”
朝汐也不说话,两只眼湿漉漉地直望着她,一动也不动,片刻后,桑晴认输了,破罐子破摔又将笔放回她的手心,不算尖瘦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左手扶纸,一笔一画地从“观自在菩萨”开始往下书写簪花小楷。
大长公主暗自发誓,这绝对是自己最后一回这么惯着她了!
隔日,南巡钦差桑晴与副使穆桦在朝家军的护送下出离京城,奉旨前往关中蜀地缴清叛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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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蜀难
朝汐此次行军速度极快,再加上有悬鹰阵在旁辅助,自京城南下,不过十数日便已抵达了巴蜀境内。
纵马入官道,烈风自耳旁呼啸而过,马蹄如雷暴,躁地捶打地面。
纵使如此,耳聪目明的大理寺少卿穆大人还是依稀能从身后跟着的马车里听出些许不对,他催马上前与朝汐平齐,挤眉弄眼地往身后飞了个眼神,一脸的痛心疾首状——车里那位恐怕吐了。
朝汐一只手揽缰绳,另一只手挡住身前想要回头的桑晴,轻哼一声——他不嫌难闻就吐,跟我有什么关系?
穆桦憋着笑,看着身后摇晃不止的马车,暗叹一声“活该”。
朝汐南下入蜀,桑彦虽说无力阻止,却也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了,明里暗里使了不少劲儿,也不知道在御政殿里给小皇帝念了什么遭瘟的车轱辘经,桑檀竟然同意了再加派一名巡抚随行。
而这个随行的倒霉蛋巡抚也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金殿上跟朝大将军闹得水火不容的礼部侍郎,郑祁。
朝汐心里对郑祁本就有火,再加上他是桑彦的人,里外里怎么都不对付,又不好在明面上发生冲突,只能在南下途中变着法儿地折腾他。
只要人死不了,就算不得什么塌天的大事。
穆桦幸灾乐祸道:“你这么折腾他,就不怕那孙子回京城给你使绊子?”
“怕?怕什么?”朝汐嗤了一声,“我就怕他没命回去。”
穆桦勾着唇角,溜溜达达继续往前。
他们两个没心没肺的在暗地里不让人好过,但架不住大长公主终究宅心仁厚,忧心忡忡地回眸看了一眼,悄悄对朝汐说道:“差不多就行了,你真把他折腾出个好歹来没法向汝国公交代。”
朝汐把她的脑袋扭过去,下巴垫在她没有几两肉的肩膀上,浑不在意:“本来杀了他家一个闺女就已经没法交代了,现在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桑晴听完这话眉心蹙得更很,刚要开口,便听她又幽幽道:“再说了,是他自己不知死活跟错了主子,谋反的罪名一旦坐实最后都难逃一死,舍他一个能保住汝国公忠烈之名,这买卖也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