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吧。”桑晴被她逗笑,松了手,无奈地摇着头笑道,“太子见了我喊妹妹?那你喊我什么?朝子衿,你这小兔崽子占我便宜呢?”
朝汐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廓,嘿嘿地笑道:“是狼崽子,一口能吃掉三五个小兔崽子的狼崽子。”
桑晴用手点指,轻轻推了一下朝汐的前额:“是,狼崽子,还是个没良心的狼崽子。”
“谁说的?我怎么就没良心了?”朝汐顺势握住桑晴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我的良心那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比真金都真!”
“你啊。”桑晴这下彻底没了脾气,笑着叹道,“油嘴滑舌,惯会逗我开心。”
朝汐“唔”了两声,连连点头,双臂懒洋洋地将桑晴紧紧锁在怀中后,又用脸去蹭,趁其不备之时,竟还在她的嘴角偷偷亲了一口。
西北边防之事乃是头等大事,朝汐不敢怠慢,可自己的耳疾又是个大事,总不能半聋不瞎地商讨,为了不让自己的耳疾耽误了军机,朝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似的,药丸如长江流水一般往嗓子眼里灌,不过短短两日里,容翊竟已经给她送了三趟来,每次送药都不免要唠叨她一番,可朝汐却丝毫不当回事,依旧是海一样的药丸进了肚,看得韩舫那莽夫心里都不由得有些不安,因此她的身上不免带了些药气。
苦涩的药味顺着桑晴的嘴角往里钻,她被这股药味熏得直皱眉,想要往后撤出一些,可偏偏这小狼崽子又一个劲地往自己颈间拱,桑晴痒得难受,又不忍心推开她,在朝汐身上那叫一个坐立难安、翻来覆去。
“别动。”正在踌躇忍耐之际,这小狼崽子突然一把按住自己,两只手腕的力道大得有些惊人,桑晴一怔,果真老实地不动了。
朝汐把脸埋在桑晴的颈窝处,半天没了动静,只是温热的鼻息一下又一下扑洒在狐裘的毛领上,毛领被鼻息吹动,窸窣地划过桑晴的肌肤,这下子,桑晴更痒了。
“子衿......”桑晴缩了缩脖子,“你......”
朝汐的声音有些喑哑:“别乱动,点了火你又不管灭。”
桑晴愣了愣,哑口无言。
合着现在吵架都能吵出欲火来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朝汐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她重新搂住桑晴,低声道,“一小会儿就好,我能忍住。”
她其实不是能忍住,而是一定要忍住,是必须要忍住——“铸骨”一事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在夜晚进行,可实际上,它却无时无刻不在与朝汐明争暗斗着,她的每一次情绪起伏,每一次思绪翻滚,甚至于每一次呼吸,它每分每秒都在蚕食着她灵台的清明,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朝汐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即便是美人在怀,她也只能忍痛去学柳下惠。
桑晴感受着朝汐一寸寸逐渐收紧的手臂,眉头都快拧出皱纹来了,可是她没有吭声,更没有抱怨,而是抽出一只手臂,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朝汐的后脊,像是在安慰她。
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桑晴知道朝汐在担心着什么,也知道她在隐忍着什么,可是自己不能说,更不能去戳破,因为朝汐不希望自己知道这些,她不希望自己再多为她担心,她的用心良苦,她的善意谎言,所有的一切,桑晴都知道。
朝汐把下巴窝在她的颈间,抱了她好一会,好一会才把自己心头的那股焦躁压下去,感觉自己过一会可能还要去找一趟沈嵘戟,让他给自己再扎那么几针,这两天她是越来越压不住“铸骨”了,这么下去迟早得出事。
怀抱中的桑晴突然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去护国寺吧。”
桑晴小时候就被太皇太后带到护国寺里修行过一段时间,柳承平当年权称朝野之时,她也更是在此随着观镜大师修身养性,护国寺常年香火旺盛,住持观镜大师更是佛法无边,静心养气的功夫自然也是非常人所能极,单说面壁坐禅就可以三五天不动。
观镜大师那双惊不起任何涟漪的双眸就如同入了化境的幽静深泉,有的时候,满身焦躁的人看到观镜大师那双眼睛,就会不由自主的随他一起安静下来。
桑晴想着,朝汐要经历“铸骨”那必然是要选一个可以凝神静心的地方,既然是要凝神静心,那么护国寺就是最佳的地方了。
朝汐定了定神,恋恋不舍地退开了一点,眼神有些难以聚焦:“嗯?”
桑晴又说了一次:“我说,去护国寺吧。”
朝汐这回听清了,随后斩钉截铁地回了两字个:“不、去。”
桑晴循循善诱:“去护国寺听听诵经礼佛的声音,跟着观镜大师打坐禅,对你安身静心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