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慌脚下就踩不稳了,眼见着朝云左脚踩右脚,连个梗都没打,直接朝着帅帐里叠罗汉一般坐在一起的二位平地磕了一个。
桑晴被她吼得一愣,眨着眼,干瞧她直愣愣地附身拥抱大地,半天没说出来话。
场面一度寂静。
“咳......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朝汐的心咚咚直跳,面上还偏要装出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就放这吧——一会收拾一床被褥送来,就在我帐里给你家殿下铺床。”
朝云干笑着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土,将药瓶放在桌上。
“什么东西啊?”桑晴回过神来了。
朝云:“哦,没什么,就是——”
“晕船药。”朝汐截口打断她,“今夜偷袭南珂罗水师大营,我怕我难受,让朝云去军医那给我找了点晕船药。”
朝云随声附和:“对,晕船药,将军在西北打仗打惯了,猛地要她打水仗,这......有点不适应。”
“是吗?晕船药?”桑晴将信将疑,伸手要去拿那药瓶,“哪个军医开的?你现在不能乱吃药,我看看里头都配了什么。”
桑晴自小是在太医院里长起来的,虽说没有神农尝百草的经历,可是对于草药一类也能算得上是研究颇深,一般的汤药在她鼻子底下待不过片刻便能被说出名称来。
这瓶药要是被她拿在手里,那不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吗?
“殿下——”朝云瞠目,身形微晃想要去拦。
桑晴欺/身要去够药瓶,朝云迈步要去拦,两人同时行动,千钧一发,晃身之际,就见一只五指修长的大手先她二人一步,迅速地拿走了药瓶,随后这药瓶被轻轻抛了起来,朝汐伸出另一只手,再次精准无误地接到自己手中。
在二人未及反应之时,迅速打开瓶盖,对准自己嘴,将里头那一颗又一颗滚圆的药丸尽数倒了进去,喉骨滚动,接连不断地吞/咽着。
朝云这下彻底傻了,桑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她知道啊——容翊好不容易配够了她两个月的用量,现下这祖宗为了骗过桑晴,竟然就当糖豆这么给吃了?
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暂且不论,这......这少说也得有......二三十颗吧?
将军,您嗓子眼不觉得堵得慌吗?
“将、将军......”朝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您吃那么多......能行吗?”
朝汐摆摆手。
其实倒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她现在不太能说话。
朝大将军实在是没想到,这药瓶看着不大,可里头的东西却还不少,这么一股脑地全都倒进来,好险没给她噎死。
桑晴赶忙从她身上下来去寻水壶,准备给她倒水,可是转了一圈下来,别说是水壶水杯了,就连个能装水的瓢也没见到,桑晴有些急了,生怕给她噎出个好歹来。
万分为难之际,就见朝汐一把捞过桌上那个装着汤药的酒壶,打开盖子就往嘴边送,就着这壶药咽下了嗓子里的药丸。
桑晴一时没拦住,竟让她一口气喝下去半壶:“祖宗啊,你倒是稍微等我一会儿!”
“亲娘啊……”朝云整个人都傻了,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嘴里都快能塞进去个鸡蛋了,“将军……您这……”
抑制憬魇的汤药混着治疗眼疾与耳疾两个月剂量的药丸,朝云要看着她一股脑地全都塞进嘴里,心都快被吓出来了,生怕吃完这些药丸之后她也跟着要完。
眼见着朝汐咽下最后一口,并且平安无事地出了一通长气,朝云这才把悬着的心堪堪收了回去。
“都说了是晕船药了,小姑姑还要看?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朝汐稳住心神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又道,“朝云,人数清点齐了吗?殿下的被褥收拾好了吗?还在这等什么呢?等我打完仗回来亲自收拾?”
朝云清楚,这是她家将军寻借口将自己摘出去,当下就接道:“将军恕罪!我这就去!”
说完,这小丫头便脚底抹油转身跑了。
桑晴还沉浸在朝汐胡乱吃药的凌乱中,等到再回过神来想要仔细询问朝云这药来路的时候,却发现人早就没了,转眼再一瞧旁边的朝汐笑得坦然,气不打一处来地就冷了脸。
桑晴面无表情道:“朝大将军,您这是嫌自己命长了?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都敢往嘴里塞,你当是三岁小孩儿吗?行,就算是晕船药,可哪有晕船药是这么吃的?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你懂不懂啊?”
“好好好,我错了,好不好?小姑姑别生我的气了。”朝汐笑着去拉她的手,却被桑晴甩开,朝汐无奈一笑,再度伸手,又被甩开,如此反复了四五回,到最后桑晴都烦了,她反倒还乐此不疲的,“小姑姑别生气了,生气老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