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别笑啊,我后脊梁都潮了,好像遭人暗算了。”
“没事没事,”韫娴扳过他的身子,用力推着走,“妈还有事找你呢,你还不快去!”
溥铦后倾着身,扭过脸问她:“找我?找我干吗?”
“有事儿呗,我想啊——”她古灵精怪地一转眼珠,瞅着他坏笑:“八成是要给你再找一房呢!”
“没大没小。”
“真的真的,不骗你,妈真找你呢——是不是兰心?”
兰心含笑点头。
“找我什么事?”
“我不说了么?”韫娴笑,“要给你再找一房呢!”
她赶紧松手,拉着兰心往回跑,两个人一溜烟就没影了。
溥铦刚走到母亲厢房门口,就闻到浓烈的花露水的香味儿。一个姑娘就帮他挑起竹帘,抬眼一看,是兰心。
“福晋呢?”他问。
“奴才回来时她已经进屋睡了。”
“噢,”溥铦压低了声音说:“你跑得够快呀,眨眼的功夫来回就几百米呀。”
“要不奴才怎么是丫鬟命呢?”
这边话音刚落,瓜尔佳氏在那边就口齿不清地发问了。
“谁在外面嘀嘀咕咕的?”
“回福晋的话,”兰心朝里屋的门扬声说,“三爷来了。”
瓜尔佳氏听后就没声了。兰心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转脸指着一张椅子请溥铦坐。然后自己又去提醒站在电扇旁的姑娘倒茶来。
那个丫头正靠墙打盹,突然被人一拍当然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抖愣是把旁边的风扇给弄倒了。情况太突然,谁都回天无力。
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瓜尔佳氏明显给惊着了,嗓门瞬间高了八度:“谁呀?这么没轻没重!”
犯事儿的丫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浑身哆嗦不停,兰心站着旁观也没敢吭声。再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被丫鬟们簇拥着出来。一看情状,脸都黑了,她压低了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闯祸的跪在地上只剩下筛糠似的抖了,“主子,主子饶命!”
瓜尔佳氏边上一个模样老成的姑娘一步上前,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恶声恶气地说:“蠢货!福晋何时要你的命啦?还不赶紧磕头请罪,还真等主子开口啊?”
丫鬟抹着泪儿,抽抽噎噎地求人:“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主子就饶奴才一回吧!”
瓜尔佳氏厌恶地瞥她一眼,一挥手让她走。老成的姑娘满脸赔笑着冲她蹲身,满口“谢福晋恩典”然后拉起地上那位,连推带搡地把她弄出屋了。
兰心上前扶瓜尔佳氏坐下,接着奉茶送水,忙完了,和大家一齐退下,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了。
“累啊——”瓜尔佳氏靠在椅背上说。
“换我也累,毕竟这么大的园子,这么多的人。您是时候找个人帮帮您了。”溥铦在边上说。
瓜尔佳氏一下警觉起来:“找人?找谁呀?你那个媳妇儿她管么?”
“咳,”溥铦站起来,“我又没说她。”
“你那点弦外之音言外之意我还是听得懂的,我还没那么老糊涂。”
“您不老您不老。我老,我老行了吧?我未老先衰。”
瓜尔佳氏要听了,似笑非笑地撇撇嘴:“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好。”溥铦站在花盆边上,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捏这君子兰的叶子:“挺好的。”
“在衙门里顺么?”
“当然顺。”
瓜尔佳氏哦了一声,然后气定神闲的啜了口茶,“你天天加班加点地干,我还以为你上司
难为你了呢。”
“他们哪儿敢。”溥铦大大咧咧地说,“但我也不能光吃饭不干事啊?您说是不是?”
“上进是好,但也不能没日没夜地干,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老太太看着他慢悠悠地说。
“你来我这儿你媳妇儿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她是不在吧,又跑她娘家去了。”
溥铦啧了一声:“她妈生病了,她回家看看不也应该的么。”
“应该是应该,可老跑是怎么回事呢?”瓜尔佳氏不动声色地说:“这不就是在说,婆家待她不好,得回娘家诉苦么?”
溥铦很腻歪地说:“您又多想,又多想了。”
“我不多想,别的人也会多想。现在外面都在传了,说我是个恶婆婆,天天不给媳妇儿好
脸。”
“您又听谁胡说了?”溥铦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母亲。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途径。”老太太说时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是不是今早来的那帮女的?”
瓜尔佳氏砸着舌说:“她们可都是些大家闺秀,流过洋,见过世面的。哪有那么爱传人闲话?”
“哼,我看就是,一个个长得就像长舌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