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说你何必呢？非得把我的心伤得透透的才肯罢休？”
“这几天我也不好受……”
“那你不缺心眼么？一定要闹到两败俱伤。”
“我……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要是知道了就不会那么干了。”她啜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自己的老婆不想为我生孩子，哪个男人不伤心？”溥铦抚着她湿淋淋的鬓发说。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就想着快考试了，不能要这孩子。”
“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跟我说嘛，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咱可以休学，可以请假……路这么多，你何必选这条最绝的呢？”
文雪无话可说，闭着眼在他的胸口上贴了一会儿，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你原谅我吧。”她抓着他的衣襟，眼中的泪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嗯——”溥铦又端起架子，拿强拿调地乜眼瞅她：“你知道自己错了？”
“知错了。”她点着头道：“我错了。”
他撇了撇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你说错了也不是第一回 了，可从没见你改过。”
“那你想怎么样？”她主动贴过去，温情脉脉地搂着他的脖子。
溥铦迷怔了一下，崩不住地笑了：“美人计等等再用，先说你怎么办。我可经不住这样一次一次的折腾。还没等我把儿子养育成人，我八成已经被你折磨死了。”
文雪一听，脾气又上来了。她倏地一下把手放下，挺直了身与他四目相对，满眼都是坚毅与不屈。
“那你说怎么着？！”声儿有点冲。
“别来劲，谁给谁道歉啊——拿出点诚意来，”溥铦冷静地平视她，表明自己对她一切的行为都了如指掌。停了片刻，他说：“到下面写份书面检查去。”
“我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查！”文雪吃惊地说。
溥铦不为所动，泰然道：“那就给我写一次。只有总结了经验教训，才能确保下次不犯同样的错误。难道你这些天反省得还不够？”
一句话说完，文雪的气焰顿时短了半截。她知道现在自己是被动，只好不甘不愿地下了沙发。她走到书桌前，开了抽屉拿出信笔，坐定后又把桌上的灯打开。那叠信纸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晃眼，这让傅文雪的大脑霎时间陷入了空白。
她茫然地望着它们，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哎——”她叹着气拍打着桌面发烦道：“这让我怎么写？！”
溥铦望着她的背影笑，把沙发上的毯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指示道：“开头写上：保证书……”
“不是检查么？怎么又变成保证书了？”她疑惑不解地转过头。
“都一样。你就写‘保证书’。”
傅文雪转过头，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又大声问：“然后呢？”
“哎，是你写还我写啊。”
“不跟你说了我不会么？”
“那你就多写写对我的伤害有多严重，今后应该怎么做。”看她要下笔，他突然提高声音阻止：“等等！正文开头一定得写‘我错了’！”
傅文雪回脸狠狠白了他一眼，提笔刷刷地写了起来，尽管中间有诸多不顺之处，但她的第一份保证书在几分钟后还是诞生了。
“念给我听。”当她把东西交到他面前时，溥铦闭着眼睛缓缓道。
“有完没完呐？！”
“别跟我厉害，”他眯着一只眼瞅她，“这事是你错，不是我。”
“保证书！”文雪横了他一眼，怒冲冲地开始念：“我错了，再也不敢气溥铦伤溥铦的心了。作个好妻子，再也不犯所有错误。什么都跟溥铦讲实话，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为所欲为了。如果没有做到，我就离婚……”
“哎哎哎，”溥铦吓了一跳，俩眼睛全睁开了：“最后一句不像话。划了！”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我赌咒出门被车撞死？！”
“这也不行。算了就这么吧。我量你也不敢跟我提离婚——我这么好一人，你上哪儿找去啊？”
“嘁——”
他当没听见，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过她手里的保证书，径直走到了书橱前。由于他的肩膀上还披着那条毯子，所以模样像个穿着长衫宽袖的儒生，有点风度翩翩的味道。
文雪也跟过去，站到他身边。看着他把手上的纸整整齐齐地折了四下，夹在一本厚书里。
完后，他回头对她说：“记过处分一次，存档了啊。”文雪踮起脚，手挎在他的肩膀上，脸蛋正好贴在丈夫的脖颈上，舒了口气。
“咱们这真和好了吧？”她闭着眼睛问。
“那是。”溥铦抱着她，“你以后要再敢犯，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