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存:一树桃花春带雨(218)

顾大人手撑着桌面,身子后考,口吻异乎寻常的庄重。他对润名讲:“想必你也有耳闻,我们三个和耆善是有些交往。可那都是场面上的往来,深不下去的。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么大的年纪,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的。在为人处世上,多少有些畏首畏尾。毕竟事是我一个人干的,何必让家人也要担惊受怕呢??”

“是是,那是。”润名点着头答应着,态度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低姿态。

鄂大人和何大人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彼此交换了个眼色,目光中充满鄙夷。

而顾大人好像没有察觉到同僚的反应,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看不惯耆善的行事作风,也对他亲日的态度很反感。但他终究还是我的上司,我不能当面和他翻脸,也只能偷偷摸摸,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皇上递匿名折子——不知道皇上看到没有?”

润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尴尬,脑袋不知该点该摇地晃了两下。最后只好语焉不详地说:“皇上也说过,顾大人的字看上去刚正不阿,很有风骨的样子。想来是字如其人吧。”

顾大人听后,轻快地咳咳嗓子,两只眼睛无不得意地盯着眼前那盘菜:“刚正不阿不敢说,只是对江山社稷还抱有赤诚之心而已……就拿这次几天来说吧。想当初他也让我签字来着,我就是没签嘛,啊?”

他这话倒是实话,但引来了另两位仁兄的侧目而视。

因为他们两个全签了。

“不过,”何大人面有难色地发问了,语气很是迟疑:“现在案子查到这个地步……那么接下来,该怎么查?”

“怎么查?”润明诧异地看着他,“何大人,您这话问得真有意思——这上有都察院搜查物证,下有刑部衙门抓人逮人,您到现在倒问我怎么查了?这……”

润名环视三人,目光最后落在自己的手上,哑然失笑了。

“对啊,”何大人抓着他的话反问道:“那现在该查的也查了,该抓的人也在大牢里关着,您说……皇上想让我们何时结案呢?”

行为虽然木讷,可骨子里却是只老狐狸。

润名没想到自己被自己的话给带到沟里了,甚是恼怒地看了老头子一眼。

这老头反而不愠不怒,平和地迎着他的目光看去。

润名低下眼,拿起热毛巾一丝不苟地擦自己刚刚为了剥虾壳而弄脏的手指。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地开口:“此案,牵扯人物之广,物证之庞杂,诸位大人想结案,不大容易吧?”

“不是不是。我们绝无此意,结与不结,还是得看圣上的意思。”顾大人拱手举过头顶,一副急于表白的样子。

“圣上的意思就是……”润名靠在椅背上,把手巾一扔:“查就查个水落石出,他不想自己的腿就那么瘸了。”

此言一出,三个老头都低下了头。何大人更是从袖管里颤巍巍地拿出一方手帕,在自己的额头上摁了两下。

润名冷笑一声,手撑着椅子把手,慢慢地站起来。

可是刚走出没几步,他忽然转过身道:“哦……对了。”

坐着的人一齐闻声抬头,眼睛里隐隐含着敌意。

可是润名只是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地接着问:“刚才鄂大人不是一直对我说,想好好过个消停年么?”

“哦……哼哼……”鄂大人冷笑着应了声,然后眼往别处,对润名爱答不理的。

“其实,谁不想呀?皇上也想。可这年,您觉得能消停么?”润名自问自答地摇摇头:“不能。”

“哼!”鄂大人用力咳嗽了一声。

润名笑了,对他们鞠了一躬:“告辞。”

何大人本来是要起身相送的,可是润名理也不理就扬长而去了。弄得这老头子在座位上讪讪地不知所措了。

“狂妄!!”忍气已久的鄂大人猛地锤了一下桌面,震得桌上盛着残羹剩饭的碗碟“哐”一声响了。

把那位本来就心神不宁的何大人给惊着了。

他抚着胸口神色张皇地看着鄂大人:“你发这么大火干吗?”

“诶——”一直以手支颊,做沉思状的顾大人长叹一声:“一想到我们这群老狐狸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制住了,谁能不气呢?”

“顾安!”鄂大人突然爆发了,指着他厉声呵斥道:“你少在这儿幸灾乐祸的!说到底,我们还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我要是垮了,你也好不了!”

“可是那折子上我没钱名啊。”顾大人摊着手一脸无辜地说:“单凭这一点,皇上就算想

办,也办不到我头上。”

“你……哼!”鄂大人甩了把袖子,扭过脸一个人生气去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何大人在中间好言相劝道:“什么时候了,两个人还在这掐。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这案子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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