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赶紧低头码牌，一句不敢提刚才的事。
牌桌的气氛一下荡然无存，大家僵着都不敢说什么。太妃看着醇王福晋的脸色，和稀泥道：“算啦算啦，人既然来了，也轰不走。她是给我请安，也算是对我有份孝心。我总不能一碗茶都不招待她吧。”
四格格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眉开眼笑地一合掌：“您可算给了准话了。主子都说了别的人还敢说什么——得，让她进来吧！”她脸一扭，神气活现地对太监吩咐道。
瓜尔佳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地难看。
第87章 汹涌
五月的北京处于初夏，阳光虽然明媚，但已经有了炽热的温度。走在街上的人们早已换上了轻薄的衣物来适应逐渐炎热的天气。女人们褪去臃肿的冬装，换上了线条简洁的旗袍，她们穿着这个上街购物，走亲访友，婀娜多姿的身影充斥在大街小巷。一时间成了北京城里的一景，经常让男人们驻足观赏，忘了正事。
川岛芳子的个子在当时的女人里算是高的。她长在日本，从小爱好马术，青春期的发育让她更得是像个白种女人，高挑的身材配上曲线流畅的旗袍，站在那帮贵妇里，她算是穿上旗袍比较好看的那一类。
不过，她平日里男装示人惯了，所以在下人的印象中她是个桀骜不驯，对人傲慢，军装军帽从不离身的怪人。今日突然变成了一个手拿香扇子丰姿绰约的女子，免不了让人大吃一惊，就连那些六根不全的太监都要偷偷往她这儿瞥上两眼。
太妃寝宫外头鸟语花香，墙角的桂花已经星星点点地开了一树，她站在远处就能闻见这浓郁的花香。蓝天很蓝，阳光刺眼，透过墨镜还能看到几乎透明的流云在缓缓飘过，从东边飘到西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百无聊赖，安静闲适。
芳子抖开香扇扇了几下，太监从里面出来请她道：“十四格格，里边请。”
她摘下墨镜，从容地进去了。
庄和太妃见她婷婷袅袅地进来，大为吃惊道：“哎呀，这就是十四格格？”
“奴才给太妃福晋们请安。”她抚平大腿蹲身道。样子看起来规规矩矩的。
四格格喜笑颜开指指点点地说：“就是她，老太太，你说她今日说得好不好？和平常简直是换了个人似的。”
“可不是么？”太妃讲话，“咱们旗人家的姑娘就该是这样，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本来我
还不觉得她漂亮。今日再看，原来肃亲王家的十四格格竟然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啊。”
“她呀，就是不爱打扮。只要一打扮起来就了不得，”四格格扭头对她讲：“起吧，怪累的——我说的没错吧，女孩子就该穿这一身才招人喜欢。”
“就是——”瓜尔佳氏这时候懒懒地开腔了：“别成天穿着个军装跟那帮男人们瞎混。能混出什么好来？前朝的事有那帮男人管就罢了，女人们就该识趣，在后面玩玩闹闹的。免得什么事儿都没成，弄到最后还成了个祸水……”
“福晋，”四格格强笑着对她小声说：“你怎么话里话外都是刺儿啊？”
“芳子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是得请您多多包涵。”说完，川岛芳子鞠了一躬。
瓜尔佳氏泰然看着她，身子依在椅子把手上说：“十四格格，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怎么说我也是你奶奶辈的人了，说小辈几句总是可以的吧。当然了，很多事也不怪你，从小被你阿玛送
到日本去，这日本人能教你什么好？——行了，坐吧。好歹是来玩的，我再说下去就要有人怪我欺负人了。”
言罢看了一眼四格格，那寡妇一阵脸红。
最沉默的一位福晋站起来，让位道：“我打乏了，不打了。”
芳子承蒙太妃的安抚，坐了进来。
她的左边是醇王福晋瓜尔佳氏和右边是四格格。瓜尔佳氏看两个人的位置近，不讲话地坐着，时间长了也尴尬。于是缓和了语气说：“姑娘长得还是很漂亮嘛，有人家了么？”
“这事儿我不急。”芳子看着她，彬彬有礼地说。
“是时候了。怎么好老呆在家。”瓜尔佳氏一边没牌，一边皱眉头想：“我听说阿尔扎家里有个少爷，跟你的年纪也相仿……”
“哎，”四格格制止她道：“追她的人可是一大把，算起来都有一个排了，这丫头眼光高，且挑着呢。”
川岛芳子抿嘴一笑，很有分寸地适可而止了。
瓜尔佳氏看她一眼，对她这种分寸感颇为欣赏，这种欣赏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之后，她就不说话了。
几个家庭妇女聚在一起，谈东家长西家短是最起劲的。虽然她们已是贵妇，但是她们只是级别较高的家庭妇女，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