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1日,大年初四,上午十点,李韵眼睛里都是血红丝,揉着宿醉后的脑袋坐在大F的后座,去赴一场生意伙伴的宴请。
她昨晚断片了,对观景平台悬崖边上的那一场极限拉扯毫无印象,只记得秦嘉安闯去市委大院门口大吵大闹。
现在她回过味儿来了,嘀咕着说:“嘉安又不认识姚天逸,他怎么知道我见姚天逸是为了什么?小伍,是你泄露的吗?”
我立刻大呼冤枉:“老板,您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我要是有这个通风报信的本事,大少爷也不会连骂我一箩筐废物了。再说,我跟姚博士就打了个照面,我怎么猜得到他是来干什么的?”我把祸水东引,提示李韵,“昨天程总送姚博士去机场,说不定他们路上聊了一些什么。”
李韵果然气急败坏地打了电话去质问程函,没开免提,我听不到程函那边的声音,只听到李韵一通输出,最后不客气地说:“你给我放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
她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嘴里低声说着:“都反了天了……”
山上的雪积得能没过脚背,幸好家政工人们已经赶在李韵出门前,清扫了盘山公路中央的雪,留了一个双车道宽的小路出来。
持续下坡的过程中,周进忽然皱眉说:“转向轴好像有点问题。”
李韵睁开眼,问:“你没有去定期保养吗?”
周进说:“上星期刚去过。”
“那你待会儿再去一趟,看看究竟什么问题。开慢点。”
我回过头,提醒李韵:“老板,您还是把安全带系上吧。”
李韵点点头,抽出安全带绑上,却惊愕地发现安全带已经被人为剪断了。
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韵大惊失色地喊:“停车!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
周进踩下了急刹,但大F却仍然向前高速滑行。
“刹车也有问题。”他说。
大F一头冲出了盘山公路,撞在一棵双人合抱粗的树上,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头昏脑胀,天地都颠倒了。视线一片模糊,似乎有红色的液体顺着我的嘴角流进了我的眼睛。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周进浑身是血,倒立着站在我面前,拼命地拽开了副驾驶的门。
第129章
痛。
浑身都痛。
我在医院里醒来时,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全身上下像被卡车碾过一样难受,头顶的灯光直射着我的眼睛,我想用手背挡一挡,却发现右手裹得跟萝卜似的。
不过,好歹算是捡了一条命。
“你可算醒了,我叫护士来。”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僵硬地转过头,发现了坐在病床边上的毛裘。他站起来按了床头的护士铃。
病床一侧的电子时钟显示13:10pm。
这么说,我昏过去了3个小时?
“哎……”我想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一张嘴,下巴也痛,喉咙也痛。尤其是喉咙,仿佛被人用最粗的砂纸擦过一遍,火烧火燎地疼。
“你先别说话,医生说你嗓子被烟熏了,可能会发炎,好好养着。”毛裘说。
现在不让我说话,不如直接憋死我。
“老……板……呢?”我用破锣嗓子问道。
毛裘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没了。车子侧翻后起火了,她没救出来,跟车一起烧成架子了。现在秦家上下乱成一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
我的肌肉一阵松弛,所有受的这些苦和痛,都值得了。
“周、周……进……呢?”我又问。
“他刚刚做完抢救手术。跟你一样断了肋骨,要命的是他断掉的骨头戳到了肺,医生说很凶险,就看这几天能不能挺过去了。”
我涌起一阵强烈的内疚,肯定是为了救我出副驾驶室时,用力过猛让断骨错位了。
“他……爸知、知道了吗?”
毛裘嫌我啰嗦,说:“知道,他爸陪护着呢。你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看,护士来了,让护士跟你说。”
护士进来就告诉我,我断了3根肋骨、右手掌骨折、下颌缝了7针、咽喉红肿,已经给我绑了胸部固定带,不要乱动乱跑、大笑咳嗽,以免骨头错位。
叮嘱了一顿,末了她问毛裘:“你是陪护家属吗?家属也要去领一根陪护腕带。”
毛裘说:“不是,我是她同事。”
护士说:“她这样,前三天肯定要有人陪护的,快通知家属过来吧。”
毛裘为难地望向我:“你还有什么朋友可以叫来的不?我待会儿就得回去了,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我点点头,“订……个,护工,就……行。”
毛裘就帮我订了个护工大姐,正在交待注意事项,忽然一伙人涌进了病房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