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檀看了不禁点头。
一位裁缝低头久了脖颈酸痛,抬头活动时,便瞧见徐初檀站在楼梯口。
虽她不曾见过徐初檀,但瞧徐初檀的装束,便也能猜到一二。
“您是世子夫人吗?”
徐初檀笑着点了点头。
其余人立即起身,与徐初檀行礼问安。
徐初檀摆摆手,让她们专心做事,还让翠露丹霜留在此处为她们分发贴补,自己则是往内室去。
“林姑姑在忙吗?”徐初檀轻叩门扉。
听是徐初檀的声音,在内里抄经的林净池忙亲自过来开门。
“夫人忙得好些时日没过来了!”林净池引着徐初檀往内里走。
榻上支着的小木几上还堆放着抄写了一半的经文与笔墨砚,林净池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收拾齐整,而后去准备茶水。
折起来的经文摆放在小几内侧,林净池准备茶水的空档,徐初檀歪着脑袋瞧了一眼。
“姑姑在抄经文?”上头皆是徐初檀不认识的梵文。
“再过一个半月就是长公主的生辰,我就想着提前抄几份经书给长公主烧去。”
梵文构造复杂,徐初檀光看着就觉得头晕,可林净池却抄写得工工整整,可见她对明安长公主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
林净池待长公主一片真心,又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徐初檀还是决定不将长公主婆婆的那事儿告知她。
不过她还是有些事情想询问林净池。
“从前一直听姑姑和旁人念叨长公主的好,怎么长公主就择了这么一个驸马?”徐初檀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长公主的事情。
林净池听此,苦笑一番。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啊……”
“当年威宁侯抗击外敌有功,风风光光地回京,一场宫宴之后,长公主竟然跟着了魔一样不顾威宁侯婚前已经有了妾室和孩子,硬是去先帝那儿求了赐婚……先帝拗不过长公主,便为他们赐了婚……”
“威宁侯成亲前承诺将许氏和孩子送去庄子上养着,除要事以外不得与他们相见,怎知道他和长公主成亲才一年,威宁侯便按耐不住,去庄子过了几次夜……”
徐初檀瞪大眼睛,她低头掐算,“嘶……先帝应当是在那段时间驾崩的吧?而且那会儿郎君他应当在长公主肚子里……这威宁侯胆子可真大!不过长公主她怎么不闹?”
林净池眼中浮出些泪,“先帝驾崩,太后也跟着凤体危垂,长公主自来就是个懂事的,不愿太后担忧,便生生忍下了!”
听这话,徐初檀心疼得都喘不上气了。
先帝驾崩、太后病倒、腹中还揣着一个孩子……这些糟心的事情当头,长公主还需忍下闻昌的背叛,可想而知,长公主会有多么无助痛苦……
“长公主耳根子软,威宁侯哄了几句,她竟然歇了要去寻陛下告状的心思,甚至还同威宁侯去了威宁侯府养胎生子……”
“后来世子出生了,长公主便染上了怪病,撑了两年多,长公主还是撒手人寰了……”
徐初檀将林净池所说的这些节点都记在了心中,尤其是长公主患病的时间。
许是长公主的故事过于唏嘘沉重,徐初檀将心疼都写在了脸上。
林净池倒好茶水,将茶杯推至徐初檀那边,她忍不住补充一句:
“虽然世子是威宁侯的孩子,但世子自小得陛下教导,品行端正,是万万不会做出威宁侯那样的混蛋事儿来!夫人莫要担心!”
徐初檀噗嗤一笑。
“姑姑尽管放心好了,正因为他是陛下与姑母教导出来的,当时我才会这么干脆地嫁他!”
林净池松了口气。
——
徐初檀怕再与林净池聊下去会露馅,了解过明安长公主的一些往事后,她便告辞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徐初檀靠在软垫上,不断回想林净池说的话。
依照林净池的意思,除了她们那些贴身跟过长公主的人之外,旁人多半是不知闻昌曾背叛过长公主的事情。
不然,以顺安帝的性子,甭说给闻昌娶续弦了,能否给闻昌留个全尸都是问题。
想到这儿,徐初檀忽然挺直了腰身。
为什么闻昌非要娶许氏做续弦?
真是情深?
可就前段时日两人撕破脸的行为,瞧着就不情深。
还是迫不得已……
徐初檀绞着帕子,屏住气息将事情从头到尾串了一遍,忽然,她灵光一闪,捂着嘴,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尖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