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现在校园墙上铺天盖地投稿的那个人,也会去看演出。
雨越来越大,操场乌泱泱人山人海,不见得有人离场,仍有人源源不断走进来。
林雨娇人瘦,挤不过那些人,花了十几分钟才找到李竹。
李竹和陈望灯,还带着三四个朋友,早就被淋成落汤鸡。也都跟她挤在那把伞下,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走了吧。”雨夜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林雨娇半个身子在淋雨,往台上看了一眼,“没意思。”
“没意思?”耳边陈望灯尖声尖气叫喊,“林雨娇,你往那看。”
陈望灯伸手,仿佛在给她指了一条黑暗雨夜中的明路。
她不得不转过身,往不远处最前排看去。
这就是祁司北。就算始终漫不经心盯着台上演出的人,从未转过身,也能让今晚身后那么多人淋雨站在操场看他。
“音乐学院路演策划人是谁,也太会营销了,演出名单明明没有他,结果正式演出他来当观众了。”
“我早就跟你打赌过他会来,程译野的场子,他肯定会来捧。”
“早知道我六点就过来占第一排了,梦一个站在他身边。”
人声喧嚣。
台上正抱着一把蓝色电吉他的是程译野。
压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从北那里抢过来的。聚光灯下侧脸棱角分明,一阵阵带感电音扫弦。
一首歌唱完的间隙,吊儿郎当一手搭在麦克风上:“好听吗,各位。”
台下响起尖叫和掌声。
程译野突然笑了,笑得特坏。
“虽然路演流程里没有,但可以有。”
“大家期不期待我现场随机抓个惊喜嘉宾上台。”
赶在人群更高的声浪爆发出来之前,程译野已经一手撑着跳下舞台,走向第一排那个一身黑的人。
“祁司北,唱累了,上来替我一首。”
“不去。”祁司北挑眉。
脱了外套随手搭在肩上,落拓的身形,黑色T恤被他撑的宽肩窄腰。
从外套口袋掉在湿漉漉的跑道上一包烟。
“随便唱一首嘛。”程译野拽过他的肩,推推搡搡往台上走。
“少恶心我。”他听程译野一米八几的人这么讲话,低头“啧”了一声。
拗不过,还是被程译野推搡上台。站在台上的那一刻,祁司北前额发丝已经被大雨打湿,他只是抬手随意往后一抓,聚光灯下,清清楚楚露出整张难以忽视的耀眼眉眼。
依然还是慵懒困倦的样子,极其随意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几千人。
台上人明明什么话都没说。
林雨娇耳边全是一声比一声更大的尖叫,视线里无数晃动着的手臂,已经无人在意今夜这场雨。
“谢谢你们来。”祁司北看了一眼站在台边喝水的罪魁祸首程译野,活动了一下脖颈,耸耸肩准备下台,“但我确实没准备好今晚要上台。”
声音清冷懒散。
傻逼程译野。关他什么事。他又没同意参加学校这场路演。
“我要晕过去了。”陈望灯拉着李竹的手,激动的脸都红了。
她们抢的位置离台子不算太远,林雨娇跟李竹那群朋友都不太熟,没有人在意到她举着伞太久了。
一个人静静抬手想把湿发勾到耳后。心跳猛烈撞了一下。
突然对视上一道目光。
祁司北的目光穿越了人山人海,从明亮的聚光灯一直穿越到阴湿的夜色里,落在她的身上。
林雨娇手中的雨伞摇晃了一下。终于无法控制地在风雨中倒下去。
漫天纷飞的大雨落了林雨娇一身,她慌乱中弯下腰去捡伞。
“怎么回事啊。”李竹连忙捂住头发,疑惑看向林雨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摇摇头说她没关系的。
再次直起腰,调整姿势撑伞的时候,耳畔却传来重新走回台上的人清冷桀骜的音色。
“那就随便唱一首。”
台上乐队的乐手们谁都没反应过来,祁司北也没有等任何人的意思,站在话筒前直接开口,清唱。
他唱的是Jay的《暗号》。
没有伴奏,只有夜色里无穷无尽的雨声,合着少年的声音。
“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
别管那是非,只要我们感觉对......”
十六岁唱歌的人,和二十二岁唱歌的人,声音都没怎么变过,还是那样唱什么都坦荡明亮。
祁司北唱完,径自走人下台,重新站到台下。
雨声和乱嘈嘈的四下说话声落入林雨娇耳朵。林雨娇举着伞,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么热闹的场合,有些体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