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知道她为了比赛付出了很多很多,没再坚持,嘱咐了她好好休息。
林雨娇挂了电话,往长廊外走去。
祁司北没动,还坐在台阶上看着雨水。
她猜他不走是在等人,但她不知道等的是谁。
想了想,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对方余光大概瞥到了身后有个身影,脱下外套,往冰冷的地上团了团。
林雨娇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一直傻傻站在他旁边。一直沉默看着下雨的人这才仰脸,一字一句喊她:“我说,你想坐,可以坐我衣服上。”
“看。”林雨娇走上前几步,蹲下身,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证书递给他看,“我的最佳辩手证书。”
祁司北掀起眼,侧过头盯着她。
他单手接过证书,忽然站起来往外走。
“祁司北。”
她脱口而出的声音又急又无奈。
林雨娇知道他这个人性格顽劣,显然误会了他的动作,追上几步踮着脚想拿回证书。
“又不是不还你了。”祁司北淋着雨走入雨中,不屑低眸嗤笑。
戏弄似的微微抬高手,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
雨水淋得沿路的梧桐树发绿。
“那你......”林雨娇的身影一直在他余光里急急跟着。
下一秒,祁司北猛然一停住脚步。她差点又一头撞他肩膀上。
真是麻烦精。
“最佳辩手。”他突然勾唇凑近,“上出租车了再跟我闹,行吗。”
说完了话,很自然的一个动作,单手就把那张纸做的证书揣进了夹克外套里,头也不回往前走。
两个人都没有带伞,都只能淋雨。
林雨娇这才发现,她只顾着高兴,没发现身上的那件衣服的口袋,根本装不下这张证书。
如果她捧着这张证书出来,一定会淋到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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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校门口,祁司北不知上哪拦的出租车,已经到了。
少年冷白的腕骨搭在车门上,什么话也没说,拉着后座车门,示意她先进去。
两人身上都湿透了,还挤在这狭窄的出租车后座里。可怜兮兮的。
“还你了。”
上了车,祁司北才低声抬手,递回了她的最佳辩手证书。
林雨娇赶紧伸手去接。
是干燥的,一滴雨水都没沾湿。
她慢半拍,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自己都淋了这么大一场雨,却把自己的那张证书当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认真保管起来。
她应该是要说谢谢的。
等到转过头,发现祁司北没给她机会,好像在车上睡着了。
舟川的出租车外型是黄色的,行驶在灰暗的雨路里。
车顶很低,车里弥漫着一股雨水和上个乘客留下的烟味,司机在放一首伍佰很久之前出的老歌,老CD和司机的哼歌声,回荡在狭窄的后座空间里。
“上禾路我去过五六次,中间间隔了几十年,那块儿一直是老破小居民楼。”司机五十多岁,看起来一脸看破世道的样子,跟她搭讪连连叹息,“要不是没钱,谁还愿意住那儿。”
他过于健谈,抬起下巴,还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们:“你们,一块儿住在上禾路啊?”
林雨娇晕车,口袋里经常备着话梅糖,嘴巴里嚼了一颗糖。赶在司机乱猜之前,她已经先解释了:“我们是合租的,舍友。”
“只是舍友?”司机师傅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你们都这么年轻,未来这么长,别这么急着下定论。”
林雨娇没说话。
想起曾经有个雨天,半夜出租屋里漏水,用祁司北的话说就是“一觉醒来,差点被淹死在床上”。
家里能用的盆都用上了,两个人站在都已经高到脚踝的水里,不停往外舀。又狼狈又好笑。
窗外闪电忽明忽暗。
林雨娇长发凌乱披散,站在冷水里。她看不见出租屋窗外的夜色,就像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给。”
身边温热的气息靠近。手掌里静静放着一个黑色发绳。
是她放在卫生间镜子前的发绳。在这样混乱的雨夜里,他还有空在意到她头发湿透了,不知什么时候给她拿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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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出租车坐得祁司北应该并不舒服,毕竟一直起身,头就要撞到车顶。
林雨娇听到睡着的人说梦话,啧了一声,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天色渐暗,雨雾中,周围的路灯渐次亮起光线。闪烁的灯火光点,飞驰而过车窗外,忽明忽暗落在看向窗外的林雨娇脸上。